第104章 内门听竹（2/2）

力量确实发生了质变。灵力总量与精纯度远超炼气期，施展任何法术、剑诀都更为轻松，威力也更大。但正如他所感知的，这并非核心。

核心在于丹田内那片“虚无深渊”与环绕其稳定运行的七大意境。

他静心凝神，尝试引导。心念微动间，锋锐之意自丹田边缘剥离，指尖瞬间凝聚出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无形的剑气，轻轻点向院中一块试剑石。

“嗤——”

一声轻响，试剑石被洞穿一个细小的孔洞，边缘光滑如镜，没有碎石飞溅，没有灵力暴鸣，只有一种极致的“利”之法则的体现。

随即，锋锐之意回归原位，生息之意流淌而出，柔和的光晕笼罩试剑石，那被洞穿的孔洞竟在数息之内缓缓弥合，恢复如初，只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痕。

七种意境，转换自如，彼此独立，互不干扰，却又在“深渊”的统御下构成一个完美的、可随时调用任意组合的整体体系。它们的力量层级似乎并未因筑基而无限拔高，但其纯粹度、掌控力以及对意境本源规则的触及，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与尘隐的联系也愈发紧密。古剑依旧沉默，但当他运转《寂心清源咒》，意识沉入那片“虚无深渊”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尘隐内部，似乎存在着一个同源的、微小的“基点”，与他的深渊遥相呼应，如同星辰与引力源的关系。

“返璞归真，纳万变于不变……”顾临抚摸着尘隐冰凉的剑身，心中对归寂真君的评价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的道，不在于向外彰显力量的浩瀚，而在于向内探寻规则的根源，容纳森罗万象于绝对的寂静之中。

与此同时，在千机阁深处。

墨天工将自己关在静室内，周围堆满了写满复杂演算的稿纸。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在重构他的模型。顾临筑基事件带来的数据冲击是颠覆性的。“规则空白”、“记忆错位”、“认知扰动”……这些现象指向了一个他从未涉足的领域——存在与认知的底层交互。

他引入了一系列全新的变量和假设，试图描述那种“存在结构被短暂清空后又重构”的状态。推演过程极其艰难，他的算盘无数次因为无法处理过于抽象的概念而停滞，但他乐此不疲。

“能量观测失效……因果链出现断点并随机重连……”他喃喃自语，指尖在稿纸上划下一道道轨迹，“这不是力量的增强，是‘存在’本身在规则层面的‘权重’被重新定义了……或者说，是更多的‘可能性’被同时激活了……”

他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初步推论：顾临的筑基，可能并非单一维度的提升，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撼动了其在世界规则体系中的“唯一性”定位。

这个推论过于骇人，他将其作为最高机密封存，继续投入疯狂的演算中。他知道，想要理解这个“混沌变数”，他必须将自己的“秩序算法”提升到能够解析“可能性”的层面。

顾临的筑基，就这样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与暗地里的波涛暗涌中，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他未曾获得显赫的声名，却已在知情者心中种下了难以磨灭的、带着忌惮的印记。

站在听竹轩的窗前，望着窗外摇曳的灵竹，顾临的目光沉静而悠远。筑基，只是叩开了大道之门。这条独一无二的归寂之路，方才正式铺展于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