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听竹问心（2/2）

接着，他观想《清风剑法》。从“清风徐来”到“青蛇探穴”，筑基期的修为让他对这些基础招式的理解早已深入骨髓，意念流转间，剑理自明，并无滞碍。随即，他心念转向那招“流星逐月”。

与之前几次尝试时的慌乱和模糊不同，这一次，当他心境稍平，这招早已被他修炼得得心应手的剑式，立刻在脑海中清晰地呈现出来。发力技巧、真元运转路线、以及那如流星破空般一往无前的剑意核心，都无比熟悉，并未因失去尘隐而有半分遗忘。

然而，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也随之而来。

在脑海中演练时，他总觉得意念驱动的“力量”，与剑招应有的“形态”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错位。仿佛本该由手腕精准传递至剑尖的劲力，在半途就涣散了一部分；本该与剑身共振、增幅剑速的灵力，也显得有些松散无力。这招“流星逐月”的“神”与“骨”依旧清晰，却仿佛失去了以往那层由尘隐赋予的、圆融犀利的“锋刃”。

他明白了。问题不在于他不会这招剑法，而在于他的身体和灵识，尚未适应在没有尘隐作为“最佳导体”和“力量放大器”的情况下，如何完美地复现出这一剑的巅峰威力。就像一位书法大家，突然换了一支不顺手的老旧毛笔，虽依然能写出正确的字，但笔画的力道、韵味，却大打折扣。

这种认知让他有些无奈，但也更加具体。他知道，自己需要重新磨合，需要习惯不依赖外物，纯粹以自身灵力、肉身和意志，来驾驭这早已学会的剑招，直至将其锤炼到与手持尘隐时别无二致，甚至更胜一筹。

最后，他将意念沉入丹田，尝试去感应那丝寂灭之力。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急切地“呼唤”或“引动”，而是如同一个耐心的观察者，静静地“看”着丹田内那七个已开辟的、如同星辰般散布的归墟窍穴，以及沉寂在它们中央的那一丝微弱、却蕴含着“静谧”与“狂暴”两种极端意境的力量。

他回忆着当初为墨天工治疗时，在其体内感受到的那丝源自永寂深渊的结晶气息，以及后来自己如何从中领悟，将“静谧”与“狂暴”这两种看似冲突的意象初步融合，才炼出了这寂灭之力的雏形。这力量，本就源于他自身的感悟与冒险，与尘隐并无直接的生成关系。

“你的身体是战场，而非熔炉。先学会打扫战场，再谈熔炼万物。” 师尊关于《归墟凝窍法》的教导浮现心头。

他明白了。这七个窍穴，就是用来容纳、沉淀冲突力量的“归墟”。而寂灭之力，正是他初步“熔炼”了静谧与狂暴后，沉淀下来的产物。它本就源于自身，只是以往太过依赖尘隐来作为调动它的“开关”和“稳定器”。

他不再试图强行驾驭它，而是以意念轻轻拂过那丝力量，如同抚摸一头沉睡的猛兽，感受着其内蕴的、趋于平衡的毁灭与新生之意。

时间在静修中悄然流逝。当顾临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夜幕低垂，星辉点点。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修为并未恢复多少，但眼神却比之前清亮了许多，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沉静。

他感觉到，自己对自身力量的认知，正在发生一种微妙而根本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