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长安的暗信(1/2)
崔敦礼带着那几卷经过“精心筛选”的文书摘要和关于“邪祟祭刀”的印象离开后,都督府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李无垢很清楚,这平静之下,潜流更急。崔敦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然会将蔚州所见所闻,尤其是那些指向边贸走私的“证据”和那把诡异的祭刀,添油加醋地密报长安。而长安城中,那些与走私利益相关、或是对他李无垢心存忌惮的势力,此刻恐怕也已得到了风声,正磨刀霍霍。
他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准确的信息。长安的风向,将直接决定他下一步的走向。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寒风呼啸,滴水成冰。都督府内宅书房,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夜的寒意。李无垢刚刚结束了又一日的罡气温养和《战神图录》感悟,正坐在书案后,闭目调息,同时分出一缕心神,与系统界面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他如今的实力恢复情况,通过系统可以直观地看到。等级卡在29级,经验条距离30级尚有距离,但《龙象般若功》第三重(325\/)的修为稳步提升,体内气血奔腾如龙象,罡气愈发精纯凝练,左肩的伤势在丹药、罡气和天命点转化的生命能量三重作用下,已好了八成,寻常活动无碍,只是发力时仍隐隐作痛。灵魂的虚弱感也降至-40%左右,精神力恢复速度提升,对《战神图录》残篇的领悟,尤其是对“势”的运用和“战魂不灭”意境的体会,日渐加深。与“星陨”祭刀的沟通仍在缓慢进行,那刀中蕴含的苍凉战意和星辰之力,与他自身的《战神图录》隐隐有共鸣的趋势,只是其核心深处似乎有一层顽固的萨满信仰封印,阻碍着进一步的炼化。
就在他沉浸于内视之时,书房外传来三长两短、极轻微的叩击声。这是他与房玄龄、杜如晦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
“进来。”李无垢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书房门无声地滑开,一阵寒风涌入,一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身影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掩上。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普通中年人的面孔,正是之前来过一次的百骑司心腹,张威。
“卑职张威,参见国公爷!”张威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肃杀。
“不必多礼。长安有何消息?”李无垢直接问道。他心知,若非十万火急,张威绝不会冒着被崔敦礼眼线发现的风险,深夜潜入。
张威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火漆密封、不过巴掌大小的铜管,双手奉上:“房相、杜相联名密信,请国公爷亲启。”
李无垢接过,入手微沉。他捏碎火漆,倒出一卷细如发丝的丝绢,展开一看,是房玄龄的字迹,用的是只有他和杜如晦、李无垢三人能懂的密码暗语。他快速阅读,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信很长,详细讲述了自蔚州大捷和崔敦礼出使后,长安朝堂的风向变化。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其一,关于战功封赏。李世民对蔚州大捷龙颜大悦,朝议已定,将厚赏有功将士。李无垢生擒颉利在前,坚守蔚州、焚粮退敌在后,功勋卓着,拟进封“代国公”为“代王”,加“司徒”,实封增至两千户,赐丹书铁券。李绩、张威等将各有封赏。但与此同时,以侍中魏征为首的部分清流言官,以及一些与关陇世家、东宫旧部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则开始上疏,或明或暗地提及“边将权重”、“赏赐过厚,恐滋骄矜”、“宜加节制”等语。尤其针对李无垢“擅开边衅”、“先斩后奏”(指奇袭野狐岭)、“与边将交通过密”(指与李绩、张威等)等事,多有诘问。虽然被李世民压了下去,但暗流汹涌。
其二,关于薛延陀之事。朝廷在接到蔚州大捷和夷男败退的消息后,分为主战、主和两派。主战派以李靖、李绩(虽在边疆,但其旧部在朝中发声)等武将为核心,主张乘胜追击,彻底解决薛延陀之患。主和派则以部分文臣和担心耗费国力的户部官员为主,认为北伐新定,国力未复,不宜再启大战,当遣使斥责夷男,令其称臣纳贡,以抚为主。两派争执不下,李世民尚未明确表态,但似乎更倾向于“以战促和”,即在军事压力下,争取最有利的和谈条件。崔敦礼北上的使命之一,便是“体察夷情”,为和谈做准备。
其三,也是房玄龄最担心的一点——朝中已有一股暗流,开始串联,目标直指李无垢。信中提到几个关键名字:御史中丞韦挺(与废太子李建成关系匪浅)、黄门侍郎王珪(出身太原王氏,与关陇世家交往密切),以及几位宗室郡王。他们或指使门人故旧上书,或在私下场合散布流言,将李无垢描绘成“恃功而骄”、“尾大不掉”、“结交边将、图谋不轨”的权臣,甚至隐晦地将他与汉之卫青、霍去病相比,其心可诛。更让房玄龄警惕的是,这股暗流似乎与宫中某些妃嫔、宦官有所勾连,消息来源隐秘。
信末,房玄龄语重心长地写道:“……无垢吾弟,功高震主,古之明训。今北疆初定,而朝议汹汹,圣心难测。崔敦礼北上,名为安抚,实为制衡。彼所持者,无非‘专权’、‘骄纵’二语。弟当谨言慎行,谦退自抑,万不可授人以柄。夷男之事,宜速决,不可迁延,以免生变。缴获之物,尤需谨慎处置,或可献于御前,以表忠心。长安之事,自有吾与克明(杜如晦)周旋,然弟亦需早作绸缪,以备不测。切记,切记!”
看完密信,李无垢沉默良久,将丝绢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信中所言,与他之前的猜测基本吻合,甚至更加凶险。封王拜相,看似荣耀至极,实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朝中的攻讦,他并不意外,树大招风,历来如此。但牵涉到宫中,这就有些棘手了。李世民虽是雄主,但帝王心思,最难揣测。至于和战之争……他眼中寒光一闪,夷男未灭,北疆难安,和谈?不过是养虎为患!
“张威,一路辛苦。长安城中,可还有其他异常?”李无垢抬起头,问道。
“回国公爷,卑职离京前,确有几件蹊跷事。”张威低声道,“一是韦挺府上,近日与宫中一位张姓婕妤的娘家走动频繁;二是王珪曾密会宗正卿、淮安王李神通;三是……有风声说,陛下近日常召见吴王李恪入宫陪侍,考较功课。”
吴王李恪?李无垢心中一动。李世民第三子,杨妃所生,文武双全,素有贤名,在朝中颇有人望。李世民此时频繁召见李恪,是单纯的父子之情,还是另有深意?联想到废太子李承乾被废后,东宫虚位,诸子夺嫡的暗流……难道朝中有人想将自己卷入夺嫡之争?这可是一步死棋!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房相、杜相,他们的提醒,无垢铭记于心。北疆之事,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让小人得逞。请二位相公在朝中,务必稳住大局。至于陛下那里……”李无垢顿了顿,“我自有奏章呈上。另外,你带一句话给房相:‘星陨已得,戾气深藏,恐非祥瑞,当献于御前,以镇国运?’”
他将“星陨”祭刀说成是“恐非祥瑞”,建议“献于御前”,既是试探,也是表态。献,表忠心;但“恐非祥瑞”,又留有余地,暗示此刀不祥,或许不该留在宫中。更深一层,是看李世民对此事的态度——是欣然笑纳,还是心存忌惮?
“卑职明白!”张威重重点头,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还有,你回去后,设法查一查,韦挺、王珪近日与哪些边镇将领,尤其是与幽州、并州、灵州等地将领,有过书信往来。要隐秘。”李无垢补充道。他怀疑,朝中攻讦他的势力,可能也在暗中拉拢或离间其他边将,尤其是那些与他有旧或有功的将领。
“是!卑职定当查清!”张威肃然应诺。
“一路小心。告诉弟兄们,保重。”李无垢挥了挥手。
“国公爷保重!”张威重新戴上兜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融入夜色。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李无垢走到窗前,推开一线缝隙,冰冷刺骨的寒风灌入,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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