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回京·波澜（1/2）

晨曦微露，长安城巨大的轮廓在薄雾中渐渐清晰。朱雀门巍峨的城门缓缓开启，早起的商贩、进城的农夫、赶早朝的官员车马，汇成细流，涌入这座刚刚苏醒的巨城。

然而，在这看似寻常的清晨，几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却从城南的安化门悄然驶入，混在入城的车流中，没有引起任何注意。马车在城内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然驶入永兴坊，停在了紧闭的代王府后门。

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马车迅速驶入，旋即紧闭。整个代王府，依旧沉浸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中，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从未发生。

内院，一间早已准备好的、弥漫着浓郁药香的静室里，李无垢终于卸下了强撑的伪装。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被王方翼和两名心腹侍卫小心地搀扶到榻上。甫一坐下，便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血块，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王爷！”王方翼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

“无妨……咳咳……”李无垢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惊慌。吐出这口淤血，胸中翻腾的气血反而顺畅了些，只是那深入骨髓的虚弱和经脉传来的刺痛，让他连抬手指都觉得费力。“清虚子道长的丹药……很有效，稳住了伤势。剩下的，是阴煞之气侵蚀经脉，需要慢慢祛除。”

“属下这就去请太医！”王方翼急道。

“不必。”李无垢强撑着道，“去请张太医，就说本王练功岔了气，旧伤复发。记住，只说岔气，其他一概不知。另外，让李福封锁内院，任何人不准擅入。昨夜之事，绝不可泄露半分！”

“是！属下明白！”王方翼深知轻重，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张太医被请了来。他是宫中太医署的老人，与李家有些渊源，嘴巴也严。为李无垢仔细诊脉后，他眉头紧锁，半晌不语。

“张太医，王爷伤势如何？”一旁的王方翼紧张地问。

“奇哉怪也……”张太医捻着胡须，喃喃自语，“王爷脉象沉涩而数，时快时慢，似有阴寒邪气盘踞肺腑经脉，却又被一股至阳至刚的浩大罡气压住，两相交冲，致使脏腑移位，经脉受损。这……这不似寻常的内伤，倒像是……被什么极阴极寒的歹毒功法所伤，又强行以霸道罡气压制驱逐所致。王爷，您昨夜……”

“昨夜练功，偶有所得，行气急了些，不想引得旧伤复发，又受了些风寒。”李无垢咳嗽两声，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有劳张太医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便是。”

张太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王方翼，心中了然，不再追问，只是叹道：“王爷，您这伤势……非同小可。邪气入体，已伤及根本。虽有纯阳罡气护体，性命无虞，但若不将阴寒邪毒拔除干净，恐怕会留下病根，有损寿元。而且，近期绝不可再妄动真气，需得静心调养，辅以药石，徐徐图之，方有望痊愈。”

“本王知道了。有劳太医。”李无垢点点头。

张太医提笔开了方子，多是温养经脉、补益气血、祛除阴邪的药材，其中几味主药颇为名贵。他留下方子，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李无垢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一股难以抵挡的疲惫和剧痛袭来，几乎让他晕厥。他咬紧牙关，盘膝坐好，缓缓运转《龙象般若功》。丹田中，罡气近乎枯竭，只剩下几缕细丝在艰难游走。经脉多处受损，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每一次罡气流过，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更麻烦的是，一股阴寒歹毒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肺腑和受损的经脉之中，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残存的纯阳罡气激烈冲突。

“系统，扫描全身伤势，评估当前状态，并提供最优治疗方案。”

【扫描中……消耗精神力50点……】

【扫描结果：宿主生命值：42%（缓慢回升中）。状态：严重内伤（经脉破裂度37%，肺腑损伤度21%），阴煞侵蚀（中度），精血亏虚（重度），罡气枯竭（97%）。负面状态：虚弱（全属性临时降低30%），疼痛（中）。】

【最优治疗方案：】

【1. 静养调理：服用“生生造化丹”（剩余2枚），配合《龙象般若功》纯阳罡气，缓慢修复经脉，驱除阴煞。预计恢复时间：15-30天（视丹药效果及宿主意志力）。风险：恢复期间实力大幅下降，易受袭击。】

【2. 系统辅助治疗：消耗天命点x2，启动“深度修复”功能，加速伤势愈合，清除阴煞。预计恢复时间：5-7天。风险：无。】

【3. 特殊疗法：寻找至阳至刚的天材地宝（如“地心火莲”、“烈阳草”）或修有纯阳功法的高人辅助疗伤。效果最佳，恢复最快。风险：难以获得。】

【建议：采用方案1+2结合，服用“生生造化丹”x1，并消耗天命点x2启动深度修复，预计可将恢复时间缩短至7-10天，并最大限度避免后遗症。】

“消耗天命点x2，启动深度修复。同时服用‘生生造化丹’一枚。”李无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稳妥高效的方式。如今危机四伏，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虚弱期越长，风险越大。

【指令收到。消耗天命点x2。启动深度修复……消耗“生生造化丹”x1……】

【修复启动中……预计耗时：168时辰（7天）。期间建议静养，避免剧烈运动及情绪波动。】

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暖流自丹田升起，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破损的经脉传来麻痒的感觉，开始缓慢愈合。那盘踞的阴寒煞气，在“生生造化丹”的药力和系统能量的双重作用下，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被逼出体外。剧痛在减轻，虚弱感也在慢慢消退。李无垢精神一松，几乎要昏睡过去，但他强打精神，保持着《龙象般若功》的基础运转，引导着药力和修复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李福压低的声音：“王爷，王校尉求见，有要事禀报。”

“进。”李无垢缓缓收功，感觉精神好了些，但身体依旧沉重。

王方翼快步走入，脸色凝重，低声道：“王爷，派去接应清虚子道长的人回来了。道长在回白云观的路上，遭遇了伏击。”

李无垢眼神一凝：“道长如何？”

“道长无碍，但受了些轻伤。伏击者共有五人，黑衣蒙面，身手不弱，用的皆是军中搏杀术，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被道长击毙三人，剩下两人见势不妙，服毒自尽了。道长说，这些人……不像江湖草莽，倒像是军中死士。”王方翼沉声道。

军中死士！李无垢心中冷笑。果然，暗月教的爪子，已经伸得这么长了，连清虚子的行踪都了如指掌，还能调动军中精锐进行截杀！这是要杀人灭口，切断线索！

“尸体呢？可查出身份？”

“尸体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说是要查验身份。但道长暗中留下了一枚腰牌，是从一具尸体上扯下的。”王方翼从怀中掏出一枚黑铁打造的腰牌，递了过来。

腰牌制式普通，但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似乎是某种兽类的徽记，已被刻意磨损，难以辨认。但李无垢接过，手指摩挲着那徽记的轮廓，眼神越来越冷。这个徽记，他见过！在韦挺府上某个管事佩戴的玉佩上！虽然细节不同，但风格极为相似！

“韦家……还是东宫？”李无垢心中杀机涌动。无论是谁，这笔账，他记下了。

“道长可有交代什么？”

“道长说，伏击者意在灭口，也意在试探。让王爷小心，对方可能已怀疑到王爷身上。另外，道长让属下转交此物。”王方翼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入手冰凉沉重。

李无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玉简，一枚古旧的铜钱，还有一张纸条。玉简温润，触手生凉，似乎记载着什么。铜钱锈迹斑斑，却隐隐有灵力波动。纸条上只有八个字：“静心参悟，慎用勿急。”

“道长说，玉简中是他师门传下的‘净心咒’与初步炼化‘星陨’的法门，可助王爷稳固心神，祛除残煞，亦可尝试与刀中灵性沟通。铜钱乃是‘镇煞古钱’，可暂时镇压‘星陨’凶煞之气，避免反噬。待王爷伤势好转，可依玉简之法，循序渐进。”王方翼复述道。

李无垢心中一动，涌起一股暖流。清虚子自身受伤，又遭伏击，却还记挂着帮他，这份人情，欠大了。他小心收起玉简和铜钱，纸条则凑近烛火点燃。

“王爷，还有一事。”王方翼继续禀报，“我们昨夜抓的那三个活口，严刑拷问之下，招供了。他们确是暗月教徒，奉命在此看守祭坛。据他们交代，祭坛之事，由一位自称‘阴魔子’的护法主持，而‘阴魔子’之上，还有一位‘圣使’，具体身份不知，但似乎与长安城中某位‘大人物’有联系。他们每次传递消息、接收物资，都是通过西市‘胡玉楼’的一个粟特商人，名叫‘安努比’。另外，从祭坛废墟中，我们找到了这个。”

王方翼又递上一物，是一块烧得只剩一半的羊皮，边缘焦黑，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图案和文字，似乎是地图和名单残片。

“系统，扫描此羊皮卷，分析其内容及材质、颜料成分。”

【扫描中……消耗精神力30点……】

【材质：硝制羊皮，经特殊药水处理，防水防火。】

【颜料：混合人血、朱砂、硫磺及某种矿物粉末。】

【内容分析（残片）：图案为简易地图，标注地点疑似长安城内某处（西市胡商区？）。文字为变体粟特文混合诡异符号，部分可辨认：“……巳时……三刻……枯井……交接……‘圣物’……‘血祭’……名单：阿史那·咄苾（划掉），仆骨·乙失钵（？），梁师都（？）……” 另有一模糊印章痕迹，形似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