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声的围猎(1/2)

第八卷:雪原迷踪 第3章:无声的围猎

寒冷,是这片雪原的主宰,哪怕躲进废弃观测站的铁皮壳子,它也能像最刁钻的猎手,顺着墙壁的裂缝、破损的窗沿钻进来,化作无数细密的钢针,穿透林蔓身上早已磨破的作战服,狠狠刺入骨髓。控制室内的温度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高不了多少,林蔓每呼出一口气息,都能在眼前凝成一团厚重的白雾,没等飘远就撞在冰冷的操作台面上,化作点点霜花。

她背靠着泛着幽蓝冷光的操作台,将霍清辞紧紧抱在怀里,双臂几乎要勒进对方的肩胛骨。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取暖方式——用自己尚且带着体温的躯体,去温暖怀中人那冰得像极地坚冰的身体。霍清辞的头歪靠在她的颈窝,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若不是脖颈处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起伏,林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彻底离自己而去。

她低头凝视着怀中少年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得发疼。霍清辞的脸色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败,嘴唇干裂起皮,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最让她心惊的是他胸口那片诡异的蓝色冰晶——那是星骸力量失控时留下的痕迹,此刻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蔓延,却像有生命般在他皮肤下游走,冰晶边缘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每闪一次,霍清辞的身体就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把代号“墓碑”的短刀,刀柄上的防滑纹路被冷汗浸得发潮。这把刀陪着他从黑石寨的矿坑杀到雪原,刀身染过的血比林蔓喝过的水都多,此刻却安安静静地贴在他心口,刀鞘上镶嵌的劣质宝石散发着微弱的恒定寒意,与他体内的冰寒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林蔓伸出冻得发僵的手指,轻轻拂过他冰凉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像冻硬的皮革,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撑住,霍清辞。”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粒,“你答应过要一起等末世结束的,别他妈说话不算话。”

话音刚落,她自己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腿上的枪伤虽然用撕下的衣襟草草包扎过,但浸透血液的布条早已冻成硬壳,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撕扯伤口。更要命的是失血带来的眩晕感,眼前时不时会发黑,耳边也总萦绕着嗡嗡的鸣响,那是身体濒临极限的信号。

她抬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借着尖锐的疼痛让意识清醒了几分。末世十年,她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早就练就了用疼痛保持清醒的本事。但这一次,身体的亏空实在太大了——连续三天的追杀、与秃鹫的死斗、为了保护霍清辞硬接的流弹,还有这数九寒天里的饥寒交迫,每一项都在榨干她最后的生命力。

林蔓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空荡荡的——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昨天就给霍清辞喂下去了,现在别说食物,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找不到。她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咽口唾沫都能感觉到食道被刮得生疼。

不能睡!绝对不能倒下!

这个念头像警钟一样在她脑子里炸响。她小心翼翼地将霍清辞的头轻轻放在操作台上,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他的身体,然后扶着台面慢慢站起身。每动一下,全身的伤口都在叫嚣,尤其是腿上的枪伤,仿佛有把钝刀在骨头缝里来回搅动。她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走到控制室内唯一完好的舷窗前,用袖子擦去玻璃上的白霜,向外望去。外面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死寂,皑皑白雪覆盖了所有的战斗痕迹,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白,刺得人眼睛生疼。这种死寂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令人心悸——那是猎手在收紧包围圈前的屏息,是死神降临前的宁静。

鹫组的人肯定在附近。林蔓很清楚这一点。秃鹫那样的狠角色,绝不会吃了亏就善罢甘休,更何况他们损失了那么多手下,还丢了霍清辞这个“重要目标”。那个老东西临死前说不定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现在可能有整支小队正往这边赶来,或者……他们已经到了,只是在暗处蛰伏着,像狼群一样盯着自己这块快要到嘴的肥肉。

她的目光扫过观测站周围的雪地,试图找到敌人潜伏的痕迹。但雪太大了,所有的脚印和车辙都被覆盖得干干净净,只能看到远处几个突兀的雪堆,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敌人的掩体。林蔓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旧伤里,疼痛让她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控制室内一片狼藉。破损的屏幕黑黢黢的,只剩下几个指示灯还在顽强地闪烁;断裂的线缆像乱麻一样垂在地上,偶尔会冒出一点微弱的电火花;操作面板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只有几个常用的按钮被磨得发亮,能看出这里曾经有人长期驻守。林蔓仔细搜查了一遍,别说武器弹药,就连一块能用的电池都找不到,唯一能称得上“工具”的,是一把生锈的扳手,还断了半截。

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金属门,现在被她用翻倒的铁架和几个废弃的仪器勉强堵住了。但她很清楚,这种防御在专业武装人员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对方只要用破拆工具,几分钟就能砸开大门。

绝境。这是真正的十面埋伏,插翅难飞。

林蔓回到霍清辞身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黑丝里夹杂的银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那是星骸力量侵蚀的证明。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塌了半边的地铁站里,少年浑身是伤,却死死护着怀里的星骸核心,用沾血的手递给她半瓶温水,说“以后咱一起活”。他的手那么凉,眼神却比废墟里的应急灯还亮。

那时候的他们,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却总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他们从黑石寨的奴隶矿坑逃出来,躲过了尸潮的围攻,击退了 scavenger(拾荒者)的抢劫,好不容易找到了关于“摇篮”的线索,难道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冰冷的铁棺材里?

“去他娘的。”林蔓低声骂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就算是死,也要撕下敌人一块肉来垫背!她绝不可能让霍清辞落在鹫组手里,那些杂碎对待共鸣体的手段,她在黑市上早有耳闻——剥皮、取骨、活生生抽取能量,比死还难受。

她轻轻将霍清辞放平,用能找到的所有破布和绝缘材料盖在他身上,尽可能保存他微弱的体温。做完这些,她挣扎着站起身,忍着剧痛开始在控制室内艰难地移动,搜寻任何可能用来搏命的东西。

墙角有一根断裂的金属操纵杆,断口处十分尖锐,像一把粗糙的长矛,她试了试重量,刚好能单手挥舞;地上散落着几片破碎的显示屏玻璃,边缘锋利得能割破皮肤,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玻璃片捡起来,用布条缠在手指上,做成简易的指虎;在一个废弃的储物柜里,她找到了一罐早已过期的压缩空气罐,摇晃了一下,里面还有明显的液体晃动声——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聊胜于无。

她将这些微不足道的“武器”一一摆放在顺手的位置,像布置陷阱的猎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控制室角落一个半嵌入墙壁的金属箱上。箱门虚掩着,上面的标识已经模糊不清,但从外形来看,像是一个小型应急电源。林蔓心中一动,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用那半截扳手撬开了箱门。

里面的景象让她既失望又惊喜。大部分电路都已经烧毁了,黑色的焦糊味扑面而来,但几个硕大的蓄电池还完好无损,外壳上虽然有划痕,却没有明显的破损。她用手指戳了戳电池表面,还有一丝微弱的温度——这说明里面可能还残存着一点能量。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同归于尽。

如果鹫组的人冲进来,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同时保护好霍清辞和自己。与其被活捉,不如引爆这些蓄电池,制造一场混乱。运气好的话,能拉几个垫背的;就算运气不好,也能为霍清辞争取到一丝渺茫的生机——爆炸产生的浓烟和混乱,或许能掩盖他的气息,让他有机会趁乱逃脱。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林蔓咬了咬牙,拿起那根金属操纵杆,开始费力地撬动电源箱内的线路。这些线路错综复杂,很多都已经粘连在一起,她只能凭着末世十年学到的粗浅电路知识,一点点梳理。每动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就会被牵扯,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将破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在心里不停催促自己。敌人随时可能出现,她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终于,在她的努力下,几根还能导电的铜线被剥了出来,露出里面闪亮的铜芯。她将铜线的一端缠在蓄电池的正负极上,另一端则拉到电源箱外,做成一个简易的触发装置——只要将铜线接触到金属物体,就能形成短路,产生电火花。

就在她即将完成最后一步时,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低沉电机运转声,突兀地从观测站的外墙方向传来!

“嗡……”

这声音很轻,像是远处的蚊虫在飞,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格外刺耳。林蔓浑身一僵,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这声音绝不属于风雪,也不属于观测站本身的建筑杂音,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运转时发出的声响。

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林蔓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耳朵死死贴着冰冷的铁皮。那低沉的电机声持续了几秒钟后,又传来了极细微的、类似钻头高速旋转的“滋滋”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对方没有选择从正门强攻,而是在使用某种设备探查或者……准备爆破!

这种战术比正面硬冲更可怕。悄无声息的突破,往往意味着致命的打击。林蔓能想象到,此刻外面可能有几个穿着黑色装甲的鹫组队员,正拿着声波探测器或者墙体扫描仪,一点点分析着观测站的结构,寻找最薄弱的突破点。

电机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林蔓甚至能感觉到墙壁在轻微震动。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完成那个复杂的蓄电池炸弹了。她猛地将手中的金属操纵杆扔在地上,抓起那罐压缩空气罐,快步走到声音传来的那面墙壁下方。

时间紧迫,她只能简化计划。林蔓将压缩空气罐的阀门拧到最大,然后用刚才剥出来的铜线紧紧缠在阀门接口上,再将铜线的另一端固定在旁边的金属水管上。这样一来,只要她用金属物体接触铜线和水管,就能形成短路,电火花会瞬间引燃从阀门喷出的压缩空气——一个简陋却致命的炸弹,就这样完成了。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回霍清辞身边,用身体紧紧护住他,目光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握着那半截扳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是她唯一的触发装置。

“滋……咔……”

墙壁外传来金属被高速切割的刺耳摩擦声!一道炽热的橙红色光线从墙壁的缝隙中透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紧接着,这道光线开始在墙壁上快速移动,划出一个圆形的轮廓——对方在用等离子切割器破墙!这种切割器能在几秒内切开厚厚的钢板,隐蔽又高效,是特种作战常用的破拆工具。

林蔓的心跳已经快得无法控制,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脉搏在耳边跳动。她紧紧盯着那道不断移动的光线,计算着时间——当光线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时,就是墙壁被切开的瞬间。

三秒,两秒,一秒!

“就是现在!”

林蔓猛地将手中的扳手砸向缠在水管上的铜线!扳手与铜线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眼的电火花爆射而出!与此同时,她迅速扑倒在霍清辞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护住他的头和脖子,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轰——!!!”

一声并不算剧烈、但足够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压缩空气罐在电火花的引燃下瞬间爆开,虽然没有形成毁灭性的爆炸,但产生的冲击波依旧将周围的杂物掀飞,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像暴雨一样四处飞溅。墙壁上那个即将被切开的圆形破口被爆炸威力震得塌陷下去,灼热的气浪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硝烟味。

“啊!我的眼睛!”

“小心碎片!”

墙壁外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呼和惊呼,紧接着是金属落地的“哐当”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切割器的声音戛然而止!

成功了!至少暂时阻挠了对方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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