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渊回响(1/2)
?第十卷:微光寻踪第1章:深渊回响
冰冷。黑暗。窒息。
意识在虚无的泥沼中沉浮,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坠落感。仿佛沉入万米深海,水压碾碎每一寸骨骼,冰寒冻结灵魂。偶尔有破碎的画面如闪电般划过——黑袍人兜帽下的阴影、霍清辞那双化为虚无漩涡的眼睛、静滞炸弹爆发时吞噬一切的纯白、还有……听雨阁坍塌时,他最后望向她的、那双痛苦与决绝交织的眼神……
“霍清辞——!”
林蔓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弹坐而起,剧烈的动作牵动全身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重重跌回坚硬的床板,发出压抑的闷哼。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粗布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她大口喘息着,胸腔火辣辣地疼,喉咙干渴得如同吞下炭火。眼前是低矮的、被烟熏黑的木制屋顶,缝隙间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霉味和一种……牲畜棚特有的腥臊气。
这里不是听雨阁,不是废墟,也不是义军的据点。这是一个极其简陋、家徒四壁的农舍。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未带来丝毫庆幸,反而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更沉地压在心口。因为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
霍清辞……没能出来。
听雨阁那场毁灭性的爆炸,静滞炸弹失控的湮灭性能量,连同整个阁楼和里面的一切,包括那些“鹫组”的人,还有……他,都化为了齑粉。这是那个自称“黑山义军”小头目的刀疤汉子,在她昏迷前,用带着惋惜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诉她的。
“没看到别人……找到你时,只有你一个活口……节哀。”
节哀。两个字,轻飘飘,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留下无法愈合的焦痕。
真的……死了吗?
她不愿相信,不敢相信。那个身份成谜、背负着“星瞳”诅咒、一次又一次从绝境中挣扎出来的男人,那个在最后时刻似乎恢复了一丝清醒、将她推开爆炸中心的男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彻底地消失?
可脑海中反复闪回的、那吞噬一切的恐怖白光,以及醒来后胸口空落落的、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剧痛,都在残酷地提醒她这个事实。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没有出声,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郁的血腥味,用身体上的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心痛和铺天盖地的负罪感。
如果不是她执意去救他,如果不是她落入陷阱,他或许……或许还有别的生机?
可是,没有如果。末世十年,她早已学会不去后悔,因为后悔是这世上最无用的情绪。但这一次,那蚀骨的悔恨和悲伤,却像毒藤般缠绕着她,几乎要扼断她的呼吸。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端着陶碗、穿着打补丁粗布裙、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妇人蹒跚着走了进来。看到林蔓醒来,她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松了口气的神色,用沙哑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话说道:“女娃,你醒啦?谢天谢地,你都昏睡三天了。来,快把这碗药喝了。”
老妇人将一碗黑糊糊、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汁放在床头的小木墩上,又递过来一个夹着少许咸菜的杂粮饼。“你是义军那边送来的,伤得重,老婆子我也没啥好东西,将就着吃点,吊着命。”
林蔓勉强撑起身子,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接过药碗。药汁苦涩难咽,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一口气喝光。温热的药液流入胃中,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暂时压下了喉咙的灼痛。她又慢慢啃着那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味同嚼蜡,只是为了补充体力。
“多谢阿婆救命之恩。”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唉,都是苦命人。”老妇人摆摆手,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拿出一个破旧的针线筐,一边缝补着什么,一边絮叨着,“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能活下来就不易咯。你是不知道,前几天城里可出了大事!城主府那边,听说闹了妖怪,天都没亮就轰隆一声,塌了好大一片房子!死了不少人哩!现在城门都封了,官差到处抓人,说是剿匪,唉……”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话,像钝刀子一样割着林蔓的心。听雨阁的爆炸,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城主府、鹫组、义军……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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