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漠晨曦(1/2)
古城暗潮第4章:荒漠晨曦
后半夜的戈壁,寒气如同附骨之疽,顺着断墙的缝隙钻进来,刺得人骨头缝都发疼。林蔓几乎一夜未眠,将自己的军大衣(那是从霍清辞身上脱下来的,虽然破旧但还算厚实)拆开,一半裹在霍清辞身上,一半垫在两人身下隔绝冰冷的地面。她紧紧挨着他,胸膛贴着他的后背,用自己温热的体温为他抵御严寒,同时耳朵始终竖起着,警惕着四周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哪怕是沙粒滚落的细微声响,都能让她瞬间攥紧手中的粗树枝。
那树枝是她唯一的武器,被她磨得一端尖锐如矛,此刻握在手心,粗糙的触感像救命稻草,让她在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勉强保持着镇定。她的眼皮无数次沉重地垂下,又被刺骨的寒意或突如其来的风声惊醒,每一次惊醒,都第一时间伸手去探霍清辞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气流,才能稍稍松口气。
拂晓时分,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像在浓墨上晕开的一点奶色,缓慢地驱散着浓重的夜色。但这微光并未带来暖意,反而让戈壁的清晨更显凛冽,林蔓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霜,转瞬又消散在风里。她轻轻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四肢,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没有先顾及自己的酸痛,而是立刻俯身,用手背轻轻贴上霍清辞的鼻尖——呼吸依旧微弱,却比昨夜平稳了一些,气流也更温热了。她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跳动虽然缓慢,但强劲了不少。喂下去的水和消炎药似乎起了作用,他脸上那种濒死的灰败气色淡去了少许,虽然依旧苍白得像宣纸,但至少褪去了那层死气,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最令人欣慰的是他的伤口。林蔓小心翼翼地掀开裹在他肩上的布条,借着天际的微光仔细查看——那片诡异的蓝色冰晶,竟然没有再向脖颈蔓延,甚至在边缘处,能看到极细微的消融迹象,露出了下面泛红的皮肉。是霍清辞手中“墓碑”持续散发的能量在压制?还是身体得到水分补充后,免疫系统开始自主对抗冰晶侵蚀?林蔓无法确定,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抹亮色。
“太好了……”她低声呢喃,眼眶有些发热。她从背包里拿出水壶,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地将壶嘴凑到霍清辞唇边,慢慢倾斜——这次他的嘴唇没有像昨夜那样干裂紧绷,而是微微张开了一条缝,泉水缓缓流入,大部分都被他咽了下去,只有少量顺着嘴角滑落。林蔓用袖子轻轻擦去他下巴上的水渍,自己则对着壶口抿了一小口,仅够润开干裂的嘴唇,便立刻盖紧了塞子。
水壶里的水只剩小半,必须省着用。她不知道还要在这片荒漠里待多久,也不知道下一处水源在哪里。
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金色的光芒如同倾泻的熔金,瞬间洒满荒原,将沙丘染成耀眼的琥珀色。戈壁的温度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回升,短短十几分钟,就从刺骨的寒冷变得暖意融融。林蔓不敢耽搁,费力地将霍清辞的身体挪到一处由三块断墙交叉形成的阴影下——这里的阴影足够稳定,能遮挡住正午最毒辣的阳光。她又捡来几片宽大的枯树叶,铺在他身下,减少地面的灼热感。
安置好霍清辞,林蔓开始系统性地搜索这片废墟。她知道,在末世的戈壁上,任何一点不起眼的物资都可能决定生死。废墟的规模不大,呈不规则的方形,除了几间完全坍塌、只剩下黄土堆的土屋,就只有那个被石板掩盖的地宫入口。
她从废墟的东侧开始搜起,在一堆碎石下找到了一捆干枯的骆驼刺和几根红柳根——这些植物的纤维坚韧,燃烧起来火势稳定,是极好的燃料。但她立刻将它们藏到了断墙后面,白天生火太显眼,浓烟会在几十公里外都被看见,只能留到夜晚取暖。在一间塌房的灶台角落里,她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扒开碎石一看,是一个破了一半的陶罐,罐身有明显的裂纹,但底部还算完整。林蔓喜出望外,抱着陶罐跑到地宫入口的水潭边,用泉水仔细清洗干净——有了它,就能烧水喝,还能煮食物。
最让她惊喜的发现,是在地宫入口附近的沙地里。她蹲下身系鞋带时,眼角瞥见几株紧贴着地面生长的植物——它们的叶片肥厚,呈灰绿色,表面有一层细密的绒毛,根须深深扎在沙层下。“锁阳!”林蔓的心跳瞬间加速,她认得这种植物,是戈壁中极其罕见的耐旱植物,虽然味道苦涩得难以下咽,但富含水分和糖分,还能补充维生素,是绝境中的救命粮。她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挖开周围的沙土,避免伤到脆弱的根须,将三棵长势最好的锁阳完整挖了出来,根茎饱满,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握着三块稀世珍宝。
带着这些微薄却宝贵的收获,林蔓快步回到断墙下。她用几块平整的碎石垒了个简易的灶坑,又从背包里翻出一块燧石——这是她从父亲的遗物中找到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大用场。她将干草揉碎,放在灶坑中央,用燧石反复敲击旁边的火石,火星溅落在干草上,发出“噼啪”的轻响。试了十几次后,一小簇火苗终于舔舐着干草,冉冉升起。
林蔓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添上细枝,火苗渐渐壮大,发出温暖的橙红色光芒。她将破陶罐架在灶坑上,倒入半罐泉水,然后将锁阳的根部洗净、捣碎,连同叶片一起丢进罐里。水很快烧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锁阳的汁液融入水中,让清澈的泉水变成了淡绿色,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驱散了之前的血腥味和土腥味。
林蔓用树枝将陶罐挪到灶坑边降温,等水温降到温热时,才小心地扶起霍清辞,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她用薄铁皮自制的)舀起糊糊,一点点喂进他嘴里。这一次,他的喉结明显动得更频繁了,似乎有了主动吞咽的本能,虽然动作缓慢,偶尔会呛咳几声,但大部分糊糊都被他咽了下去。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微弱的血色,林蔓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喂完霍清辞,罐底只剩下一点浓稠的残渣。林蔓端起陶罐,仰起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刺激得她皱紧眉头,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这是生存的滋味。冰冷的残渣混着之前剩下的一点冷水下肚,勉强压住了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日头渐渐升高,戈壁从温暖变成灼热,空气在热浪中扭曲变形,远处的沙丘像被融化的黄金。林蔓将霍清辞的身体又往阴影深处挪了挪,用自己的外套和捡来的枯树枝为他搭了个简易的遮阳棚,确保阳光不会晒到他。做完这一切,她坐在遮阳棚边缘,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平线——戈壁开阔,任何移动的物体都能被轻易发现,这是优势,也是劣势。
空闲下来,她的目光落在了背包上——那个从地宫带回来的青铜匣子还在里面。她将匣子取出来,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匣子只有巴掌大小,入手却比看起来沉得多,显然材质特殊。表面覆盖的绿色铜锈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用手指刮了刮,锈迹坚硬牢固,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的。匣身刻满了繁复的纹路,那些纹路扭曲缠绕,像是螺旋状的星云,又像是水流的轨迹,与她在黑水堡见过的湮灭铭文有几分神似,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秩序感,但线条更加古朴、抽象,仿佛来自更久远的时代。
她尝试着用匕首的尖端撬动匣盖与匣身的缝隙,匕首尖被弹了回来,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她又凝神,调动丹田中仅存的一丝木系异能,小心翼翼地将异能触角探向匣子——异能刚碰到匣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隔绝,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这匣子的材质和工艺,绝对不是普通的古代器物。
它到底是什么?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被安放在地宫的神龛里?与“星骸”、与父亲的死、与霍清辞的身份又有什么关联?一个个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心头,让她烦躁又急切。她突然想起地宫石壁上那些无法辨认的古老刻痕,或许那些符号能提供线索。
林蔓起身,走到不远处一块相对平整的沙地旁,蹲下身,用树枝的尖端,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将那些扭曲的符号一个一个仔细地临摹下来。她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尽量还原刻痕的走向和深浅,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符号不多,只有十几个,但每一个都结构复杂,耗费了她将近半个小时才画完。
就在她放下树枝,起身活动僵硬的膝盖时,身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剧烈痛苦的吸气声——那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林蔓耳边。
她猛地回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霍清辞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最初是涣散的、空洞的,像蒙着一层白雾,带着高烧般的迷茫,似乎还没从昏迷中完全清醒。但仅仅几秒钟后,那涣散的目光便以惊人的速度凝聚、收缩,如同淬火的寒冰,瞬间锁定了蹲在一旁的林蔓,以及她手中的青铜匣子和地上刚画好的符号!
那眼神,不再是昏迷中的脆弱无助,而是林蔓无比熟悉的、属于霍清辞的眼神——冰冷、警惕、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将人的心思看得通透。只是这一次,这审视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让他的瞳孔都微微放大了。
“你……”霍清辞试图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被风吹裂的破锣,刚说一个字,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蜷缩起身体,苍白的脸颊因用力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肩膀上的伤口被震动,渗出几滴暗红的血珠,染红了包扎的纱布。
“别动!”林蔓立刻冲过去,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将水壶凑到他唇边,“先喝水,慢慢说。”
霍清辞没有抗拒,就着她的手急促地喝了几口水,冰凉的泉水滋润了他干裂的喉咙,咳嗽才稍微平复下来。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青铜匣子和地上的符号,呼吸变得急促,胸腔剧烈起伏,眼神变幻不定,像是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他死死盯着青铜匣子,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还有一丝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面的地宫里。”林蔓言简意赅,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被石板掩盖的洞口,“里面有个石龛,这匣子和一块刻着字的石板就放在里面。”她又指了指地上的符号,“这些就是石板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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