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与战神(1/2)

n 第1章:重生与战神

消毒水那股子刺鼻味儿,像是焊死在了林蔓的鼻腔里,挥之不去。

她猛地睁开眼,白得晃眼的天花板撞进视线,粗糙的质感,带着六十年代特有的简朴和压抑。指尖下意识地攥紧,身下是洗得发硬、泛着灰白的粗布床单,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陌生而真实的触感。

不是梦。

不是末世那漫天蔽日、吞噬一切的黄沙,也不是脊椎被冰冷匕首捅穿、晶核引爆时那撕裂灵魂的剧痛和滔天烈焰。

是1962年。京市军区医院。这间飘着淡淡来苏水味儿、充斥着贫穷与秩序气息的普通病房。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更加狰狞的礁石——一种近乎蛮横的、烧灼五脏六腑的饥饿感,凶猛地从胃袋深处翻涌上来,烧得她喉咙发干,舌根发苦。

三天了。从这具身体缝合手术后的昏迷中苏醒,已经三天。这具长期营养不良、又刚刚经历失血创伤的躯壳,对食物最本能的渴望,竟然如此轻易地压过了她对前世死亡瞬间的刻骨恐惧。

“吱呀——”

病房那洗得发黄的布帘被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拉开,一名穿着洗得发白护士服、面容严肃的年轻护士端着搪瓷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消毒棉签和换药用具。

“同志,该换药了。”护士的声音带着点例行公事的平板,没什么温度。

林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背脊,属于末世十年磨砺出的本能,让她的右手下意识摸向空荡荡的腰间——那里,本该别着她那柄饮过无数丧尸污血、刃口布满细密缺口的军刺。

指尖触及的,只有病号服单薄粗糙的布料。

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垂下眼睫,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凌厉,配合地微微侧身,露出后背缝合的伤口位置。动作间,带着一种初来乍到、重伤未愈的虚弱和滞涩。

护士熟练地揭开旧纱布,检查伤口愈合情况,药水冰凉的触感让林蔓轻轻颤了颤。

就在这时,布帘缝隙里透进来的、被走廊窗户过滤后的稀薄光线,忽然被一道颀长的身影挡了大半。

林蔓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视线余光凝固在那人身上。

逆光站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形。窗外的光给他周身镶了道毛茸茸的金边,却也让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细边眼镜,镜片在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弧度,在他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淡青色的、冷调的阴影。

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一份纸质发黄的病历。腕骨凸起一个清晰流畅的弧度,冷白色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分明。

林蔓的呼吸骤然一窒。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他翻动纸页的右手腕内侧——那里,一道弯月似的、颜色略深的陈旧疤痕,清晰地烙印在腕骨之上!

记忆深处某个鲜血与焦土交织的角落,猛地被撕裂!

丧尸潮!铺天盖地、腐烂腥臭的怪物浪潮!一道裹挟着刺目幽蓝电弧的身影,如同劈开污浊海啸的雷霆巨斧,悍然冲在最前,所向披靡。他旋身挥刀斩下巨型丧尸头颅的刹那,林蔓曾在惊鸿一瞥间,看到他战斗服破损的袖口下,露出的就是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月牙形状的疤痕!

雷霆战神!那个在末世几个大型基地里如同传说般、实力深不可测、最终却在一场最高级别任务后莫名消失的雷系顶级强者!

而此刻,他胸前挂着的白底蓝字胸牌上,清晰地印着——【外科主任:霍清辞】。

冰冷的现实与狂暴的末世记忆疯狂地重叠、撕扯,在她脑海中搅起一片惊涛骇浪。诡谲,荒谬,让她脊背发凉,指尖冰凉。

“伤口愈合情况良好。”霍清辞合上病历,清冽的嗓音响起,像山涧清泉敲击在冰棱上,在这狭小空间里带着一种独特的冷意。他忽然抬眼,镜片后那双形状极漂亮的桃花眼,潋滟深邃,此刻却精准地捕捉到林蔓尚未完全褪去惊骇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医生对病人的审视,“但林同志,你似乎……对男性医生,存在某种心理障碍?”

轰!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脚底板直冲林蔓的天灵盖,最后全数汇聚在薄薄的耳廓上,烧得她几乎能听见血液奔流的嘶嘶声。

三天前,她刚做完缝合手术醒来,意识尚且模糊,骤然发现主刀的竟然是个男医生……那足以让她原地爆炸、羞愤欲死的社死场面,和她昏厥前最后看到的霍清辞那张清俊禁欲却不容置疑的脸,恐怕早已成为这层楼护士们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发现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窘迫地别开脸,耳根红得滴血。

就在这时,布帘外,一个带着点刻意拔高、显得格外清晰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霍医生!您在这儿呢?可让王艳同志好等!人家在食堂眼巴巴等了快半个钟头了!”

霍清辞脸上那点公式化的、浮于表面的温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利落地合上病历本,动作带着一种冷硬的果决。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与冷意,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比窗外的寒风更凛冽:

“转告她,我从不赴没有预约的相亲。”

白大褂的下摆随着他干脆的转身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而决绝的弧度。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林蔓一眼,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问询只是例行公事。

林蔓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那道白色身影。就在他即将完全消失在布帘后的瞬间,许是动作幅度稍大,白大褂的衣角被带起——

一抹极其眼熟的、冷硬内敛的金属寒光,在他后腰处一闪而过。

手术刀?不!那形状,那弧度,那隐而不发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伐之气……

分明和末世里,雷霆战神惯用的那把特制高频粒子震荡短刃,如出一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前世遭人背叛、匕首刺入脊椎的剧痛感,如同跗骨之蛆,猛地从骨髓深处尖叫着复苏。

“林蔓同志?”护士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忧虑的急切,将她从冰冷的回忆里拽了回来,“你那个三叔……又来了!就在走廊那头转悠呢,说是要跟你好好‘商量商量’你爹的抚恤金……”

“抚恤金”三个字像带着倒钩的刺,狠狠扎进林蔓的神经。她爹林卫国,是为了推开霍家那位老首长,才被失控的卡车……

话音未落,那洗得发黄的布帘被一只粗厚油腻的手“唰啦”一声粗暴地扯开。一张堆满横肉、油光发亮的脸挤了进来,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搓着手,眼神贪婪地在她身上打转:

“哟,大侄女醒着呐?气色好多了嘛!叔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爹那可是为了救霍老首长才光荣牺牲的,那五百块抚恤金……”

“三叔。”林蔓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微微弯了弯唇角,左手状似无意地抚过右手腕内侧。那里皮肤光洁,只有她自己能“看”到,木系异能催生出的、藤蔓状的淡青色纹路正微微发烫。

意念微动,一缕肉眼难辨的青色能量丝线悄然从她指尖逸出,如同有生命的灵蛇,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床头柜上那个沉甸甸的军绿色搪瓷缸。

“您上个月,”林蔓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进三叔林有财那双浑浊贪婪的小眼睛里,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偷偷倒卖粮票给黑市‘老刀把子’的事,需要我现在就请保卫科的张科长过来,跟您详细‘聊聊’吗?”

“当啷——!!!”

一声刺耳突兀的巨响!

那个沉重的搪瓷缸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推了一把,毫无预兆地从床头柜边缘直直坠落,狠狠砸在水泥地上!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如同炸雷,滚烫的开水混着茶叶沫子溅了一地,热气腾腾。

三叔林有财脸上的谄笑瞬间僵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像只受惊的癞蛤蟆,连退三步,后背“咚”地撞在门框上,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难看的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指着地上的缸子,又惊又怒地瞪着林蔓:“你……你……”

走廊尽头,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冷硬的、不容置疑的节奏感。

霍清辞去而复返。

他身上的白大褂,前襟处赫然洇开一片刺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新鲜血渍,在纯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狰狞。他像是毫不在意,右手随意地拿着一块消毒纱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间一柄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刀刃薄如蝉翼,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锋锐之气几乎割裂空气。

他停在病房门口,目光冷淡地扫过地上狼藉的茶水和搪瓷缸碎片,再掠过林有财那张惊魂未定、写满心虚的胖脸,最后落在病床上林蔓那张血色褪尽、更显苍白的脸上。他的视线在她紧抿的、干裂的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重症患者需要静养。”他擦拭手术刀的动作没停,刀刃与纱布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病房里被无限放大,“闲杂人等,请立刻离开。”

林有财被那染血的白大褂和冰冷的手术刀寒光吓得魂飞魄散,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连滚带爬地溜了,连地上的搪瓷缸都顾不上捡。

病房里只剩下浓重的消毒水味、淡淡的血腥味和茶叶被打翻的涩味。

林蔓的感官却异常敏锐。她清晰地嗅到空气里那丝若有似无、新鲜铁锈般的血腥气,来自霍清辞的白大褂。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看似清瘦、实则白大褂下隐约起伏着流畅紧实肌肉线条的身躯上。一个画面猛地撞进脑海——末世荒野,雷霆战神被数头狂暴的变异巨狼围攻,他旋身挥刀,雷光缠绕着劲瘦的腰身炸开,瞬间将巨兽撕成碎片!

霍清辞似乎并未在意她的目光,擦净手术刀,利落地收进白大褂口袋,转身离开。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

一个月后。

京市,国营饭店。

正午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明晃晃地砸在油腻腻的水磨石地面上。空气里浮动着各种食物混杂的气味:浓油赤酱的红烧肉香、大锅蒸腾的白面馒头味儿、还有炝锅的油烟和劣质酱油的咸鲜。人声嘈杂,碗碟碰撞声叮当作响。

林蔓独自坐在靠墙一张掉漆的方桌旁,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蓝布褂子,衬得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她死死盯着对面墙上那块巨大的、用红漆写着菜名和价格的木牌菜单,目光像是要在“红烧肉”三个字上烧出个洞来。

胃袋里那只名叫“饥饿”的怪兽在疯狂咆哮,末世里啃树皮嚼草根的记忆和这具身体对油水的极度渴求交织在一起,烧得她喉咙发干。她下意识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口腔里却分泌不出多少唾液。

她站起身,走到油腻腻的前台,声音带着点刚恢复元气后的微哑,却异常清晰:“同志,一个红烧肉,二两米饭。”顿了顿,补充道,“没有粮票。”

柜台后面穿着同样发白蓝布围裙、梳着两条油亮大辫子的女服务员抬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对这种“没粮票”却想吃肉的情况,显然早已司空见惯。她熟练地拨弄着油腻的算盘珠子,噼啪两声:“红烧肉五角八分,二两米饭四分,一共六角二分。”

林蔓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票和分票,数出六角二分递过去。纸币边缘沾着她手心的微汗。

钱货两讫。她捏着那张小小的、印着“红烧肉一份、米饭二两”的油纸小票,回到角落的座位,像守护珍宝一样把小票压在桌角。目光再次投向门口,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末世养成的习惯,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饭店那扇厚重的、漆皮斑驳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正午刺目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勾勒出一个挺拔如青松的身影。

林蔓下意识地抬起头。

逆光中,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洁白的衬衫领口挺括,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下身是笔挺的军绿色长裤,衬得他双腿格外修长。简单的衣着,却硬是被他穿出一种清俊贵气、卓尔不群的挺拔感。他步履从容,长身玉立,周遭的嘈杂和油腻似乎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气质清冷得像冬日松枝上的新雪。

他的头发乌黑,发梢带着点自然的微卷,细碎地覆盖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眉形如剑,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得如同精心雕琢过的琼玉,上面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框眼镜。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冷光,模糊了镜片后的眼神。

他径直走向前台,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里那道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的目光。

林蔓的呼吸在看清他面容的刹那,彻底停滞了。

隔着几米的距离,透过那冰冷的镜片,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形状极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多情潋滟的弧度,可嵌在他那张轮廓分明、清冷如霜的脸上,却奇异地糅合出一种矛盾的气质——禁欲的疏离感下,偏又潜藏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勾魂摄魄的妩媚。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鸦羽,随着他眨眼轻微煽动,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仿佛真的能撩拨人心。皮肤是冷调的白皙,细腻得如同上好的薄胎瓷。薄唇紧抿着,唇色是天然的、诱人的绯红。

千年难遇的绝色?林蔓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词在疯狂刷屏。但更让她心脏狂跳的是,这张脸,越看越熟悉!那种挥之不去的、针扎似的熟悉感……到底在哪里见过?

“霍医生!今儿怎么有空来啦?还点这么多菜?”服务员大姐显然认得他,声音比刚才热情了不止八度。

男人——霍清辞,目光掠过墙上油腻的菜单,神色平淡无波,清冽的嗓音在嘈杂的饭店里清晰地响起:“一个红烧猪手,一个蛋花汤,一个芹菜炒瘦肉,再来三个馒头,四两米饭。”他报菜名的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念手术器械清单。

“哟!霍医生,今天这是……有好事儿?点这么多!”服务员大姐一边开票一边打趣。

霍清辞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蔓所在的角落,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他接过小票,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只是那镜片后的眸光,似乎微妙地暗沉了一瞬:“嗯。等会儿相亲,请人吃饭。”

相亲?!

林蔓捏着油纸小票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粗糙的票面里。心底某个角落,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过的失落感,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涟漪,旋即被更强烈的荒谬感取代。这种级别的男神,居然也需要相亲?这六零年代,真是处处是魔幻现实主义!

她那个所谓的“未婚夫”陈卫东,不就是被林霜那朵臭白莲,用几滴眼泪和几句软话,就轻而易举地勾走了魂儿么?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强烈的报复欲,像野草一样在她心底疯长。凭什么?凭什么她林蔓就要被抢?凭什么她就要咽下这口气?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她的脑海!

抢婚!

这念头一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看着霍清辞端着装了三个大白馒头和一碗米饭的搪瓷盘,走向不远处一张空着的、相对干净的方桌时,那念头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浇了油的野火,越烧越旺。那挺拔的背影,那清冷的气度……还有,那点该死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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