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赤练身死（2/2）
然而，杀阵的坚韧超出她的预计，且那三名七品战将极为狡猾，并不与她硬拼，而是游走攻击，不断加固阵法，引导地脉正气压制，并伺机用远程攻击和符箓消耗她。邪神触须更是无差别攻击，让她腹背受敌。
“必须冲出去！”赤练妖君心中愈发焦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妖力在飞速消耗，而杀阵的压制和邪神的侵蚀却在不断加强。更让她心寒的是，敖珏答应（或者说欺骗）的“岩犀佯攻”和“接应”毫无踪影！妖族大营方向一片死寂，仿佛在冷漠地旁观她的死亡。
就在赤练妖君拼着硬受一记阵法光剑，撕裂了数条锁链，妖躯伤痕累累地即将冲出一角阵法缺口时——
“妖孽，还想走？”
一个平静、苍老，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浩然正气的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她头顶响起！
赤练妖君蛇瞳骤然缩成针尖，骇然抬头！
只见一道身披玄黑司主袍服、面容古拙、眼神如同深潭般不可测度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半空，恰恰挡在了她唯一的生路之前！来人正是镇妖司司长，厉苍穹！
他竟在主持地下对抗邪神投影的激战之余，硬生生分出了一具由精纯神力与浩然正气凝聚的能量化身！这化身虽不及本体全部实力，但蕴含了他八品神力境巅峰的部分法则领悟与战斗意志**，足以短暂发挥出接近八品的威慑与攻击力！
“厉苍穹！！”赤练妖君绝望地嘶吼。她全盛时期或可与此化身周旋，但此刻她深陷杀阵，妖力大损，身受创伤，心神因背叛而激荡，还要分心抵御邪神侵蚀……如何能敌？
厉苍穹的化身没有丝毫废话，抬手虚按。不见华丽光芒，只有一股沉重如山、凝练如铁、专门克制妖邪的“镇狱”神力，如同无形的天穹，轰然压落！
这不是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了镇压、禁锢、破邪的法则之力！直接作用于赤练妖君的神魂与妖丹！
“噗——！”赤练妖君如遭重锤，庞大的蛇躯猛地一沉，七窍中同时喷出带着妖丹碎片的鲜血！本就濒临破碎的妖丹在这一击下，裂痕蔓延，妖力开始不可逆转地溃散！周身护体妖罡寸寸碎裂，杀阵的金色锁链与光剑趁虚而入，在她身上留下更多深可见骨的伤口。邪神触须也疯狂缠绕上来，吸取她溃散的妖力与气血。
“不……我不甘心……敖珏……你负我！！！”赤练妖君发出最后一声怨毒滔天、蕴含着无尽悔恨与诅咒的尖啸，赤红的蛇目死死瞪向妖族大营方向，仿佛要将那道冷酷的龙子身影烙印在灵魂深处。
下一刻，厉苍穹化身再次抬手，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镇妖金光”如天罚之剑，贯穿了她破碎的妖丹与头颅！
轰！
八品妖君，赤练，陨落！庞大的蛇躯轰然倒地，迅速在杀阵金光与残余邪气中消融、湮灭。其麾下精锐，亦随之覆灭。
厉苍穹化身微微闪烁，显得黯淡了几分，显然维持这具具备强大战力的化身并发出致命一击，对他本尊也是不小的负担。他看了一眼正在缓缓收缩的邪神触须（似乎因失去了主要目标而兴趣缺缺），又瞥了一眼远处沉默的妖族大营，冷哼一声，化身消散，回归地下本体。此战，借阵法与地利，合数位七品之力，耗其妖力，乱其心神，再以八品化身施以致命一击，方成此功。代价不小，但值得。
远处，妖族大营了望高台。
敖珏负手而立，金色的竖瞳冷漠地遥望着“丙三”方向那冲天而起的杀阵光芒、厉苍穹化身一闪而逝的威严身影、以及最终归于沉寂的战场。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无关紧要的烟火。
“可惜了……一身好皮囊和还算凑合的实力。”他淡淡评价，语气中没有半分惋惜，只有一丝计算得失的冷静，“不过，能逼出人族的隐藏杀阵和厉老鬼的一具强力化身，也算物尽其用。接下来，他们应对那邪物和本殿下的底牌，就该吃力了。”
他身边，岩犀和啸风两位妖君沉默垂首，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们亲眼目睹了同僚被无情抛弃、陷入绝境、最终被八品强者亲手终结的全过程。兔死狐悲的寒意，深入骨髓。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位龙子殿下眼中，除了龙族利益与他自身的野心，其他一切皆可牺牲。
“丙三”战场，已成炼狱。
赤练妖君虽强，但在人族伏兵围剿、邪神触须侵袭、以及内心绝望愤恨的多重打击下，终究独木难支。她拼死重创了一名七品人族修士，击碎了两条邪神触须，但自身也被数道凌厉攻击贯穿，妖丹濒临破碎，鲜艳的鳞片剥落大半，血流如注。
“敖珏……我恨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赤练妖君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蛇躯轰然倒地，赤红的蛇目死死瞪着妖族大营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随着她的陨落，其麾下精锐也很快被剿灭殆尽。邪神触须在吞噬了大量妖族气血和灵魂后，心满意足地缩回了雾中。
一位八品妖君，就此陨落，成为这场混乱大战中，第一颗被抛弃的重量级棋子。她的死，没有换来敖珏想要的“缺口”，反而进一步激化了妖族内部的矛盾，也让暗中观察的厉苍穹等人更加确认了妖族内部的龃龉与冷酷。
赤练妖君的意外覆灭和“丙三”区域伏兵的大胜，如同一剂强心针，让黑水城守军士气大振！虽然邪雾依然存在，地下恶战仍在继续，但正面战场上，妖族最锋利的一把“毒牙”被拔除，且其内部明显出了问题，这让守军看到了希望。
厉苍穹和智缘大师趁此机会，在地下稳住阵脚，并成功加固了部分封印，暂时遏制了“圣子投影”的扩张势头。虽然未能将其驱逐或彻底封印，但至少将其控制在了城主府核心区域，未能进一步污染全城。
随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过去，天色微亮。持续了一整夜的疯狂攻城战，在经历了邪神降临的恐慌、人族内外的混乱、妖族的内讧与弃子之后，诡异地暂时停歇了。
妖族大军退后十里，重新扎营，似乎需要时间消化赤练之死带来的影响和评估邪雾的威胁。
人族守军则抓紧时间修补城墙、救治伤员、轮换休整，并全力维持对城主府邪雾区的封锁。
幽冥教在最初的疯狂后，似乎也因“圣子投影”被暂时遏制和外部压力而蛰伏起来，但谁都知道他们并未放弃。
黑水城，伤痕累累，却奇迹般地没有陷落。
而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守城战中，除了正面血战的将士和地下苦斗的高手，另一个名字，开始在某些高层和有心人之间悄然流传——
一个身份神秘、修为不详的“影刃”小队首领，疑似在邪雾扩散的关键时刻，于西侧边缘以未知手段，冒险切断了邪神投影的一处新生能量节点，有效延缓了邪雾扩散，为厉苍穹等人争取了宝贵的喘息和反击时机！此事虽未公开，但厉苍穹、智缘大师，乃至密切关注战局的秦霸先、南宫文等人都已通过不同渠道，隐约得知了此事。尤其是厉苍穹，他结合之前感应到的能量波动和邪雾变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在绝境中出手的“神秘人”，立下了扭转战局的关键一功！
更重要的是，有人注意到，在那场短暂的边缘冲突中，似乎有妖族高手，疑似赤练和邪神投影的微弱意志同时出现……而“影刃”小队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脱身？这本身就显得极不寻常。
“查！给本座查出这个‘影刃’小队，尤其是其首领的详细身份和来历！” 厉苍穹在战后第一时间，就对镇妖司下达了密令，“记住，秘密进行，不要惊动。此人身怀异术，能克制或利用邪神之力，又在此战中立下大功，无论其出身如何，都必须掌握在朝廷，至少是在镇妖司手中！” 他对凌阳展现出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重视。
南宫文把玩着折扇，听着手下关于西城边缘异动和“影刃”的汇报，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凌阳啊凌阳……你果然从不让人失望。这份功劳，再加上你之前传递的情报和展现的‘特殊’……够资格进入那些大人的视野了。朝廷的‘秘境’和‘内库’……或许该为你准备一个位置了。” 他背后的巡天司，乃至更上层的某些存在，开始真正将凌阳视为一个值得投资和掌控的“潜力股”。
大觉寺智缘大师则在诵经超度亡魂之余，对弟子感叹：“邪魔外道虽凶，然红尘之中，亦有身怀异禀、于危难中显担当之义士。此子无论出身如何，其行可嘉。我佛门亦当关注，若其心向善，或可引其入正道，共抗魔劫。” 烂柯寺棋癫老僧听闻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喃喃道：“异数入局，劫材现……这盘棋，更有意思了。”
当然，并非所有关注都是善意的。
幽冥教残存的势力，通过特殊渠道，也得知了有人竟能“吞噬”或“干扰”圣子投影的力量，震惊之余，产生了病态的兴趣！他们认为，此人或许身怀更接近“圣眼”本质的传承或宝物，若能擒获研究，或许对教中大业有难以估量的助益！教主虽在之前召唤中受伤，但教内派系林立，不少野心勃勃之辈已将凌阳视为目标。
玄冥宗霍青在撤离途中听闻此事，亦是心头火热。“能克制邪神之力？若是某种特殊功法或宝物……” 他眼中闪过贪婪，玄冥宗本就亦正亦邪，对力量的追求不择手段。
至于天剑宗剑无痕，他更在意的是那可能与“龙威”相关的线索。如今邪神之事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他或许可以暗中调查一番。
而对凌阳威胁最大的敖珏，在痛失赤练和攻城受挫后，已将大部分怒火和贪婪转移到了“龙族遗宝”和那个疑似身怀龙威、又可能干扰了邪神之力的“神秘人”身上。他发誓，定要找出此人，夺其机缘！
凌阳此刻，正藏身于观星塔内，全力疗伤和消化那庞大的收获。他不知道自己“切断节点”的举动，已被高层隐约知晓并赋予了极高的评价，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同时进入了朝廷、幽冥教、玄冥宗、妖族龙子等多方势力的视线，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焦点。
他只知道，自己冒险一搏，收获巨大。不仅获得了海量杀戮点（总计已超百万），《幽玄噬天诀》突破在即，幽玄本源壮大，肉身经脉虽受损但在系统辅助和掠夺能量滋养下恢复迅速。更重要的是，他真切地触摸到了更高层次力量的门槛，并在这绝境中，为自己搏出了一份足以改变命运的资本。
当第一缕真正的晨曦刺破黑水城上空的邪雾与硝烟，凌阳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更加强大的力量，以及脑海中那清晰无比的、指向更高境界的壁垒。
“六品巅峰……只差一步了。”他低声自语，目光透过塔窗，望向那被战火与邪异洗礼后、依旧屹立的黑水城，“而这一步的机缘……或许就在朝廷将要给予的‘奖励’之中。”
黑水城之战，暂告一段落。但由这场血战引发的风暴，关于邪神子嗣、关于龙族遗宝、关于那个神秘“影刃”的传说，以及各方势力重新洗牌与算计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自私而强大的猎手，在经历了最险恶的围猎后，即将踏上更广阔、也更危险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