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北境狼烟与“粪勺”借力(1/2)

秦永泰离开云州那天,脸是绿的,脚步是飘的。来的时候揣着“取经立功”的心思,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二百两一枚的炮仗”“二两银子一尺的铁板”。陈野亲自送到码头,握着秦侍郎冰凉的手,情真意切:“部堂慢走!回去一定替咱们云州多美言几句!咱们这儿是真穷,搞点东西不容易,全指望朝廷体谅了!”

秦永泰嘴角抽搐着,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逃也似的上了船。官船驶离港口,他站在船尾,望着越来越远的云州港那片蒸腾的烟火气,长长叹了口气。

“部堂,咱们就这么回去了?”旁边的心腹员外郎不甘心地问,“那陈野分明是坐地起价……”

“坐地起价?”秦永泰苦笑,“他说的那些成本,你以为全是假的?那‘戊七-甲型’的威力你们也看见了,二百两银子……怕是真的。工部要是有这个本事弄出这等利器,别说二百两,五百两一枚,兵部也抢着要!”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陛下要的是能用的东西,不是账面上好看的空话。陈野这一手,既展示了实力,又堵住了咱们的嘴。回去的奏报……如实写吧。云州技艺确有独到,然成本高昂,工艺繁复,暂不宜推广。至于北境征调之事……”

秦永泰望向北方,眉头紧锁:“让兵部和陛下头疼去吧。”

送走秦永泰,陈野脸上的憨笑立刻收了起来。他转身对刘明远道:“老刘,把咱们账上能动的现银拢一拢,再跟入社的几个大商户透个风,就说北境可能有变,合作社的护航生意或许会受影响,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刘明远神色一凛:“公爷,北境真要打?”

“打不打不知道,但匈奴异动是真的。”陈野边走边说,“兵部既然密信过来,就不是空穴来风。咱们离得远,但咱们的船、咱们的火药,有人惦记上了。秦永泰这关暂时过了,可要是陛下真下旨征调,咱们还能硬扛着不成?”

苏芽跟上来,递过一份刚收到的鸽信:“公爷,松江府周少东急信,说长江口最近不太平,有几艘形迹可疑的中型帆船在出海口游荡,看样式不像咱们大炎的船,也不像寻常海盗。”

陈野接过信扫了一眼,冷笑:“‘圣火之国’的触角伸得真够长的,海上碰不动,就想从内河找漏洞?告诉周文礼,让他们周家的船队近期谨慎些,进出长江口尽量跟着合作社的护航编队。另外,让‘混海蛟’派两条快船,在长江口外多转转,炮擦亮点。”

回到总堂,黑皮已经在等着了。他手里拿着一份更详细的北境情报,还有一张简易的北境边关地图。

“公爷,北境线报。匈奴左贤王部集结了三万多骑,在阴山以北游弋,屡次袭扰边关哨所。北境总兵杨继业连上三道急奏请援。朝中吵翻了天,主战派要求调集京营和西北边军北上,主和派则认为匈奴只是惯例秋掠,加强守备即可,不宜大动干戈。”黑皮指着地图上几个标注点,“争议的焦点是军费和军械。户部说没钱,兵部说武库空虚,工部……刚被咱们的‘天价样品’吓住,更不敢接话。”

陈野盯着地图,手指在云州和北境之间划了条长长的线:“离得真他娘的远……咱们的火炮、火箭,运过去得猴年马月?路上损耗、被劫的风险不说,到了那边,北境的将士会用吗?保养维修谁负责?这分明是有人想借北境的事,把咱们拖下水,或者……趁机掏空咱们的家底。”

他顿了顿,忽然问:“朝中主战派都有谁?主和派又是哪些人?”

黑皮如数家珍:“主战派以兵部尚书孙承宗为首,多是武将出身或在北境有过任职的官员,还有几个御史言官,喊着‘雪耻靖边’。主和派以内阁次辅张文远为首,多是江南籍贯或与漕运、盐政利益相关的文官,担心战事一起,漕运受阻,税银锐减。”

“有意思。”陈野摸着下巴,“孙承宗是务实的老将,他要打,应该是真觉得该打。张文远这老狐狸反对……恐怕不只是钱的问题。北境一开打,南边的海防、咱们的合作社,朝廷的关注和资源都得往北倾斜,有些人就能松口气,甚至趁机搞点小动作。”

正说着,外头传来鲁大锤粗豪的嗓门:“公爷!公爷!沈先生那边有新玩意,您快来看看!”

陈野和黑皮对视一眼,起身往后山去。试验场里,沈括和徐元亮正围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架,架上固定着一门缩小版的火炮,炮身只有寻常碗口铳大小,但炮管更长,内壁在阳光下闪着奇特的螺旋状光泽。

“公爷!”沈括兴奋地迎上来,眼镜都滑到了鼻尖,“膛线!我们按照安东尼奥描述的原理,试制出了带膛线的炮管!虽然只是缩小模型,但试射效果惊人!”

徐元亮补充道:“我们用同样重量的火药和弹丸,与无膛线的同口径炮管对比。有膛线的射程增加了近三成,精度更是天壤之别!百步之外,能稳定击中斗大的靶标!”

他让工匠演示。装药,填弹,点火。“砰”一声不算太响的炮声,远处百步外的木靶应声而碎,而旁边无膛线的炮管打出的弹丸,则偏出了好几尺。

陈野眼睛亮了:“好东西!能用在咱们的船上吗?”

“能!”沈括激动道,“但工艺极其复杂!需要在锻造炮管时,就用特制的工具在内部拉出均匀的螺旋凹槽。我们试验了十七种材料和手法,才初步成功。而且……炮管寿命可能会受影响,发射次数多了,膛线容易磨损。”

“先不管寿命,能弄出来就是本事!”陈野拍了拍那冰冷的炮管,“这东西,北境的骑兵用不上,但守城的火炮要是装上这个,准头能提高多少?射程远了,匈奴人就得在更远的地方挨打!”

他心中迅速盘算起来。北境危机,或许不是坏事,而是个机会——一个展示价值、争取主动的机会。

几天后,京城。太极殿内的争吵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

“陛下!匈奴左贤王部聚兵数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再迟疑不决,边关百姓又将遭涂炭!臣请速调京营精锐北上,并令各边镇驰援!”兵部尚书孙承宗须发皆张,声音洪亮。

“孙部堂此言差矣!”内阁次辅张文远出列,语气平和却针锋相对,“去岁黄河水患,今春江南蝗灾,国库本已捉襟见肘。若此时兴大军北上,粮饷何来?器械何来?况匈奴游牧为生,秋冬南下劫掠乃其常态,只需令边军严守关隘,坚壁清野,其自会退去。岂可因一时之警,而动摇国本?”

“坚壁清野?”孙承宗怒道,“张阁老可知边关百姓如何过活?清野清野,清的是百姓的口粮,是来年的种子!匈奴铁骑来去如风,若不能主动出击,将其拒于阴山以北,边关永无宁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