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御花园对与“红薯”论政(1/2)
朝堂上那场算不上激烈、却暗流涌动的交锋,如同在京城这潭表面平静的死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陈野那套“亮账本、摆干货、骂大街”的流氓打法,让习惯了引经据典、绵里藏针的京官们颇有些不适应。下朝之后,各种版本的议论便在各个衙门、茶楼酒肆间悄然流传。有骂他粗鄙无状的,有忌惮他手握实权的,也有少数心思活络的,开始琢磨他那套“粪勺治国”背后是否真有几分道理。
陈野对此一概不理。回到侯府,他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仿佛昨天在太极殿上指着尚书鼻子骂街的不是他一样。
“赵虎,备车……嗯,低调点,别用侯爵仪仗,就普通马车。”陈野一边喝着粥,就着“漠北红”辣酱啃着馍,一边含糊吩咐。
“大人,咱去哪儿?”赵虎嘴里塞着肉包子,瓮声问。
“先去拜访一下咱们的‘老朋友’,孙伴伴。”陈野眯着眼,“这老太监,消息灵通,又是看着新帝长大的,得去探探口风,顺便……送点‘土仪’。”
所谓的“土仪”,无非是些西凉的特产,辣酱、毛呢之类,但给孙太监的那份,格外加了一小罐晶莹剔透的沙棘果酱和几块品相极好的“云漠通宝”样钱。东西不重,心意却巧。
孙太监如今虽仍是内侍大总管,但新帝登基,他这前朝老人的位置不免有些微妙。见到陈野来访,他颇有些意外,但依旧保持着那份恭敬中带着疏离的客气。
陈野也没绕弯子,寒暄几句后,便直接问道:“孙伴伴,陛下近日……心情如何?可还适应?”
孙太监何等精明,岂会不知陈野来意?他斟酌着词句,低声道:“侯爷有心了。陛下仁孝,哀思先帝,但也勤勉政务,只是……初登大宝,诸事繁杂,难免有些……嗯,有些力不从心之处。”
陈野点点头,表示理解,又似无意间提起了昨日朝会上赵文明的发难。
孙太监叹了口气:“赵尚书……也是老成持重之言。只是如今国库……唉,确实不如西凉宽裕。侯爷您那本账册,陛下回去后,看了许久。”
这话点到即止,但信息量足够。陈野心里有了底,知道新帝对西凉那套是上了心的,只是迫于压力和现实,暂时无法明确支持。他又跟孙太监聊了些宫中琐事,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新帝的饮食起居、兴趣爱好。
从孙太监处出来,已是下午。陈野没回府,而是让马车慢悠悠地在皇城根下转悠,美其名曰“熟悉环境”。行至西苑附近,他忽然叫停车,对赵虎道:“听说西苑里有片地,以前老皇帝喜欢在那儿种点花草?走,看看去!”
赵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下了车。西苑守卫认得陈野这位新晋侯爷,又有孙太监事先打过招呼(陈野离开时“无意”间透露的),并未阻拦。
西苑内果然有片不小的园圃,只是如今正值冬末春初,显得有些荒芜,只有几畦耐寒的菜蔬还泛着些许绿色。陈野背着手,在田埂上溜达,这里看看,那里戳戳,一副老农审视自家田地的模样。
就在他蹲下身,捏起一把土在手里捻着,嫌弃地撇嘴“这土肥力不行”时,一个带着几分好奇和迟疑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陈师傅?”
陈野回头,只见新帝李元照穿着一身寻常的靛蓝色棉袍,只带着两个小内侍,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些许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陈野连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就要行礼:“臣……”
“此处非朝堂,陈师傅不必多礼。”李元照快步上前,虚扶了一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陈野刚才捏过的那把土,以及他脚上沾着的泥点,“陈师傅这是……?”
“哦,回陛下,”陈野咧嘴一笑,毫无拘束之感,“臣就是个粗人,看到地就忍不住想看看肥不肥,能种点啥。这西苑的土,看着还行,就是缺肥,要是能上点臣西凉那种堆肥,来年种点红薯、沙棘,肯定长得好!”
李元照闻言,眼中好奇之色更浓:“堆肥?便是……便是陈师傅在平凉、沙泉县让官员们……清理的那些‘农家宝’?”
“陛下圣明!就是那玩意儿!”陈野见杆就爬,立刻来了精神,“陛下别嫌它埋汰,那可是好东西!烂树叶、牲口粪便、厨余垃圾,混在一起沤熟了,就是上好的肥料!地有了肥力,就能多打粮食!百姓就能吃饱饭!这道理,跟治国一个样!”
他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也忘了什么君臣礼仪,指着那片园圃就开始比划:“陛下您看,这治国啊,有时候就跟种地差不多。朝廷是农夫,天下是田地,百官是各种农具,老百姓就是种子和庄稼。农夫(朝廷)得懂地性(民情),会用合适的农具(官员政策),勤施肥(轻徭薄赋、兴修水利),除杂草(惩治贪官、扫平匪患),这种子(百姓)才能生根发芽,长出好庄稼(安居乐业、创造财富)!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元照何曾听过有人把治国比作种地?还说得如此……粗俗又直白?他自幼接受的便是圣贤之道、帝王心术,讲究的是垂拱而治、平衡朝堂。陈野这番“粪叉治国论”的升级版——“红薯政治学”,让他觉得既新奇又……隐隐觉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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