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无县丞,前任饿死教谕跑(1/2)

衙役赵虎被陈野那一脚踹得一个趔趄,因那条伤腿差点没站稳。他捂着屁股,扭过头,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家这位新鲜出炉的县丞老爷。

“大、大人?”赵虎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刚才那一脚,那声骂,那副叉着腰跟饥民讨价还价的痞赖样,跟他印象里那个说话细声细气、遇事只会缩脖子的原主陈县丞,简直判若两人。这位爷,是摔坏脑子了,还是终于被逼得露出本性了?

陈野没空理会赵虎那点心理活动,他正忙着安抚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以及后怕得还在微微发抖的小腿肌肉。他娘的,刚才真是刀尖上跳舞,差一点就成了穿越史上最快领盒饭的倒霉蛋。

“看什么看?”陈野没好气地瞪了赵虎一眼,学着原主的记忆,试图摆出点官威,可惜配上他那菜色的脸和破旧的官袍,效果大打折扣,“赶紧的,找家伙事儿!锄头,筐,有什么拿什么!再磨蹭,咱俩今晚就得步王主簿的后尘!”

“王主簿……”赵虎一听这名,脸色更白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那是活生生饿死的惨状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他不敢再耽搁,一瘸一拐地就往衙役班房那边跑,嘴里还嘟囔着,“疯了,真是疯了,沙蒿那玩意儿能吃?大人怕是饿出癔症了……”

陈野看着赵虎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走到院门口,小心地将那扇饱经风霜的破木门重新掩上,插上那根看起来一撞就断的门栓。做完这一切,他才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长长地吁出一口带着颤音的浊气。

“妈的,刺激……”他低声骂了一句,抬手抹了把脸,入手一片冰凉的虚汗。怀里的辣椒面和打火机硌着他,提醒着他这并非梦境。

他需要尽快理清现状。

“赵虎!”陈野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别光找锄头,顺便看看,衙门里还有没有能用的锅,能生火的地方!”

“知道了,大人!”赵虎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陈野环顾着这个所谓的“县衙”。前院不大,除了正堂,两边是厢房,但都门窗破败,显然久无人居。地上是夯实的泥土,角落里顽强地长着几簇枯黄的杂草。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更添几分荒凉。

他挣扎着站起来,决定趁赵虎找东西的工夫,实地考察一下他这个“新家”的库存情况。按照原主的记忆,他朝着所谓的“仓库”走去。

所谓的仓库,就是正堂后面一间更破的土坯房。门锁?不存在的,就用一个草绳胡乱拴着。

陈野解开草绳,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和绝望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连咳了好几声。

屋里光线昏暗,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空,真他娘的空!

除了角落里堆着几个破麻袋,和一些散落在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破烂家具残骸,整个仓库家徒四壁。墙壁上裂着能塞进拳头的缝,屋顶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可惜这会儿看着一点也不美好。

他走到那几个麻袋前,伸手一摸,入手潮湿,一股浓烈的霉味直冲鼻腔。解开一个麻袋口,借着屋顶漏下的光看去,里面是黑乎乎、结着块、长着绿色霉斑的谷子。

这就是赵虎说的“三袋发霉的谷子”?这玩意儿,别说人,怕是连耗子吃了都得当场蹬腿。

陈野的心沉了下去。开局难度果然爆表。

“大人,您还真来看这玩意儿啊?”赵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和认命。他手里提着两把锈迹斑斑、锄刃都快磨平了的破锄头,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破筐。

“不看怎么办?等着喝西北风?”陈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用脚踢了踢那发霉的谷袋,灰尘和霉粒飞扬,“这玩意儿,当初是谁收上来的?这他娘的不是坑人吗?”

赵虎叹了口气,把锄头和筐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还能有谁?前任周县令呗。临走前刮地皮,老百姓家里有点好谷子早被搜刮干净了,就这,还是从耗子洞里抠搜出来的,充数应付检查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悲凉:“王主簿……就是吃了这玩意儿,又拉又吐,没熬过去……李教谕倒是精明,一看情况不对,卷铺盖跑得比兔子还快,说是去州府讨救兵,这都半个月了,屁影都没一个。”

陈野听得嘴角直抽搐。好嘛,上司跑路,同僚饿死,下属失踪,库存是毒粮,外面是饥民……这配置,简直是天崩开局中的vip豪华套餐。

“行了,别提那些晦气的了。”陈野摆摆手,强迫自己从这令人窒息的现实中挣脱出来,“锅呢?火呢?”

“锅有一口,裂了道缝,凑合能用。”赵虎指着墙角一个黑乎乎的铁锅,“柴火还有点,在灶房。大人,您真要去挖沙蒿啊?那东西……”

“那东西是咱们现在唯一的活路!”陈野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少废话,拿上家伙,走!”

他率先提起一把破锄头和那个破筐,迈步就往外走。姿势谈不上任何风度,甚至有点拖沓,但那眼神里的光棍和狠劲,让赵虎把到了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赵虎认命地拿起另一把锄头,一瘸一拐地跟上。

两人出了破败的县衙,朝着城外走去。一路上,偶尔能看到躲在残破土屋门窗后窥探的目光,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怀疑、麻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的期盼。

陈野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走得像个“官”,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形象颇为滑稽。

云漠县城的景象,比县衙内部好不到哪里去。黄土垒成的房屋大多低矮破败,街道上污水横流(虽然快干涸了),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偶尔能看到一两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百姓蜷缩在墙角,如同风中残烛。

“这地方……真他娘的是个‘好’地方。”陈野低声骂了一句,心里那点因为穿越而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被现实击得粉碎。

出了低矮的土城墙,视野开阔起来,但入目所及,更是一片荒凉。大片龟裂的土地,稀稀拉拉着一些耐旱的、灰扑扑的植物,最多的,就是一种长得半人高、枝叶带着灰白绒毛、看起来就干巴巴的灌木——沙蒿。

风一吹,卷起漫天黄沙,打在脸上生疼。

“就是这玩意儿了。”赵虎指着那片沙蒿,语气里满是嫌弃,“牲口都不乐意啃,扎嘴。”

陈野没说话,放下筐,抡起破锄头就朝一株沙蒿的根部刨去。土地硬得跟石头似的,那破锄头又钝,刨了半天,累得他气喘吁吁,才勉强把根系刨出来一小部分。那根须也是干巴巴的,带着一股浓烈的、类似中药的苦涩气味。

他拿起一截根,用手搓掉上面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紧锁。这味道,确实不像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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