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破晓（2/2）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划过安陵到朔方的那条线：“一夜百里，钢铁战车……这种东西一旦成规模，天下哪还有险阻可言？骑兵？步兵？城墙？在他面前都是笑话。”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信使冲入：“主公！安陵使者求见！”

众人皆惊。这个时候派使者来？

杨奉眉头紧锁：“带进来。”

使者是个三十余岁的文士，风尘仆仆却神态从容。他行了一礼，奉上一封信：“我家主公有信致杨将军。”

杨奉拆开，快速浏览，脸色几度变幻。

信的内容很简单：陈知白提议，双方以现有控制线为界，停战议和。青州可保留朔方东部两城作为缓冲，安陵愿开放商路，准许青州商人入境贸易。条件只有一个——青州军即刻撤退，不得再插手北地事务。

“他这是在施舍？”杨奉冷冷道。

使者不卑不亢：“主公说，这不是施舍，是交易。将军是聪明人，当知此刻退兵，保全的是青州数万将士的性命，保全的是青州未来的商路财源。若执意再战……”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明。

杨奉握着信纸，指节发白。帐内所有将领都看着他，等待决定。

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去告诉陈知白，他的条件……我接受。但我要加一条——格物院所产新式机械，青州有优先采购权。”

使者微笑：“此事可议。主公还说，若将军有兴趣，将来或可在青州共建工坊，互惠互利。”

杨奉瞳孔微缩。陈知白连他想要技术的心思都猜到了，还抛出了更大的诱饵。

“你先下去休息，容我思量。”

使者退下后，帐内炸开了锅。

“主公，真要议和？那我们此番出兵……”

“此番出兵是个错误。”杨奉打断道，“但及时止损，总好过全军覆没。传令各营，明日拔寨后撤。那两城……暂且留着吧。”

他望向西方，眼神复杂。

那个叫陈知白的年轻人，不仅打赢了这场仗，还顺手重新制定了北地的规则。而他杨奉，不得不按照新规则来玩这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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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黑石峪

阿史那顿终于做出了决定。

五万狄戎铁骑开始缓缓北撤。没有劫掠，没有追击，像是进行了一场漫无目的的巡游。

“大首领，就这么算了？”有将领不甘。

“不算了还能怎样？”阿史那顿面色阴沉，“萧鼎已死，朔方城落入陈知白手中。我们后路被断，粮草只够三日。难道要在这异国他乡饿死？”

他回头望了一眼南方，那个叫安陵的地方在视野尽头隐约可见。

“这个陈知白……和以前的南人不一样。”他喃喃道，“先退回草原。这个仇，迟早要报。”

但他说这话时，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因为探子回报，桃源军正在朔方城以北修建新的关隘，用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方法——巨大的钢铁机械夯筑地基，数日之内就能筑起原本需要数月才能建成的城墙。

如果整个北境都被这样的关隘保护起来……

阿史那顿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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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朔方城将军府

陈知白收到了各方消息。

河西军残部已退，青州军同意议和，狄戎开始北撤。

堂内文武终于松了口气，有人甚至红了眼眶——这一战，他们真的赢了。

“主公，是否要追击狄戎？”赵天雄请战。

“不必。”陈知白摇头，“穷寇莫追。况且……让他们回去，把恐惧也带回去，比全歼更有用。”

他走到堂前，对众人道：“此战虽胜，代价巨大。我军伤亡逾八千，百姓流离失所者数万。接下来三个月，我们要做三件事。”

“第一，抚恤伤亡，安置流民。所有阵亡将士入英烈祠，抚恤加倍。流民愿意定居者，分给土地、种子、农具。”

“第二，整顿防务。以朔方城为中枢，重修北境防线。格物院的新式筑城法要全面推广。”

“第三，设立‘北疆格物院’，广招天下工匠、学者。凡有一技之长者，无论出身，皆可录用，厚禄相待。”

“第四，设立‘北疆讲武堂’，培养新式军官。不仅要教兵法，还要教算术、地理、机械原理。”

“最后，颁布《垦荒令》：凡开垦荒地者，前三年免赋，官府提供耕牛、种子。凡矿山、工坊雇工，须订立契约，按时付酬，不得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