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新政(1/2)
朔方城外的桃林绽出第一抹粉白时,陈知白在修葺一新的将军府正堂,接见了北地九郡二十七县的代表。
这些人里,有主动投诚的原萧鼎旧部,有坐观成败的地方豪强,也有连夜赶路、风尘仆仆的偏远县令。他们被安排在重新布置过的大堂两侧——座次不是按官职高低,而是按抵达先后。
这是陈知白故意为之的信号:旧秩序已死,新秩序不论资排辈。
“诸位,”陈知白的声音在大堂回荡,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请各位来,只有三件事。”
“第一,北地自此一体。安陵、邙山、朔方及诸县,合为‘桃源州’,行《桃源暂行法》。原有官职、律令、税制,一律废止,依新法重订。”
堂内一阵骚动,但无人敢出声质疑。
“第二,即日起推行‘清丈田亩,均平赋税’。无论世家豪族、军户民田,一律重新丈量登记。税务按亩征收,十五税一,永不加税。隐瞒田亩者,田产充公;抗拒清丈者,以谋逆论处。”
这话一出,几个地方豪强的代表脸色骤变。但他们抬眼看到堂外持戟而立的铁甲卫士,又看到陈知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第三,”陈知白顿了顿,“桃源州下设‘巡政司’,即日起分赴各郡县,核查库银、清点人口、监督新法施行。凡贪墨十两以上者,斩;欺压百姓致残者,斩;勾结外敌者,诛三族。”
他扫视全场:“诸位若愿共筑北地新天,我陈某必不负之。若不愿……”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未尽之意。
一场持续两个时辰的会议,将北地未来三年的施政纲领尽数敲定。当各代表鱼贯而出时,有人脚步轻快,有人步履沉重,但无一例外都知道——北地,真的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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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河西郡武威城
郡守王贲的病,是在张守珪败退回城的第二天开始的。
起初只是风寒,后来便添了咳血之症。请遍名医,都说是“忧思过甚,气郁伤肝”。只有王贲自己知道,他是在怕。
怕陈知白秋后算账,怕桃源军的铁蹄踏破武威城门,更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萧鼎。
“主公,陈知白的使者到了。”管家小心翼翼地在门外通报。
王贲挣扎着坐起:“带、带进来。”
使者是吴先生。
这位陈知白身边最倚重的谋士,此刻一身青衫,笑容温和,仿佛只是来拜访老友。他奉上礼单:绸缎百匹,茶叶十箱,还有一匣产自安陵格物院的“自鸣钟”。
“我主听闻王郡守贵体欠安,特命在下前来探望。”吴先生拱手道,“这些薄礼,不成敬意。”
王贲盯着那匣自鸣钟——精巧的机械,准时报时,是格物院最新的产物。这礼物背后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你河西郡守的时间不多了。
“陈郡守……有何指教?”王贲声音干涩。
吴先生微笑:“我主言,北地一体,不应再有割据。河西郡若能主动归附,王公可继续任河西郡守,且世袭罔替,保全家业。张守珪将军虽曾兴兵来犯,但若能幡然悔悟,仍可为北疆效力。”
“若……若不从呢?”
吴先生笑容不变,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狄戎大首领阿史那顿写的密信抄本。信中提议,若河西郡愿与狄戎结盟,共抗我主,狄戎愿提供战马万匹,助河西重整军备。”
王贲手一抖,茶盏落地,摔得粉碎。
“这、这信……”
“真的。”吴先生淡淡道,“三日前,狄戎使者秘密入武威,见的不是你,而是张守珪将军麾下一名副将。可惜,那副将是我们的人。”
他收起信,起身:“王公,我主让我带句话——大势不可逆。北地一统已成定局,负隅顽抗者,只会成为历史车轮下的尘埃。三日内,请公决断。”
吴先生走后,王贲枯坐良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满是鲜红。
“传……传张守珪。”他嘶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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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北地边缘,临河县
这是朔方城以西二百里的小县,毗邻河西郡,历来是两不管地带。县令姓孙,在此地盘踞十余年,俨然土皇帝。
当桃源州“巡政司”的官员带着十名护卫抵达县衙时,孙县令正在后堂听曲。
“什么巡政司?不见!”他挥挥手,又搂过身旁美妾,“来,继续唱。”
话音未落,县衙大门轰然洞开。
二十名铁甲军士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年轻将领,面如寒霜:“奉陈公令,临河县即日起归附桃源州。孙县令,请交印信,配合清丈。”
孙县令勃然大怒:“放肆!本官乃朝廷任命……”
“朝廷?”年轻将领冷笑,“你口中的朝廷,三年来可曾拨给临河县一粒米、一支箭?倒是你,私征赋税超过朝廷定制五倍,强占民田千余亩,逼死百姓十七条人命——这些账,今日该算了。”
他一挥手:“拿下!”
“你敢!”孙县令拔出佩剑,他圈养的三百余私兵也从各处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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