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时序场（1/2）

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衣料，将寒意渗入林深的脊柱。他背靠着盥洗台，仰起的视线里，天花板上的灯饰散发出毫无温度的光，像一只只冷漠窥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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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的数字，如同刻在他视网膜上，透过玻璃的反射，在那面空白的墙壁上无声跳动。每减少一秒，都像有一根无形的弦在他心脏上拧紧一分。

不是幻觉。 不时残留的惊恐。 是新的“规则”。是悬挂在他头顶，不知指向何种终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掌心的符号在冰冷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那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是由凝固的血和冷却的岩浆构成，散发着持续不断的、令人不安的闷痛。它与那倒计时之间，存在着一种恶毒的共鸣。

他该怎么办？ 等待？等待这七十二小时耗尽，然后迎接某种未知的、大概率是毁灭性的结局？ 还是……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客厅的茶几。

那张黑色的、印着水滴状墨迹的卡片，静静地躺在那里。墨漪留下的唯一联系方式。

“当你感觉自己即将被‘错误’吞噬时……”

现在算吗？

这该死的倒计时，算不算一种最直接的“吞噬”预告？

他几乎是连滚滚爬地扑过去，抓起那张卡片。触手冰凉，材质非纸非塑，带着一种奇特的韧性。上面除了那个墨迹，空无一物。

怎么用？

他翻来覆去地看，没有任何按钮，没有任何指示。

难道要……滴血？还是用意识沟通？像那些玄幻小说里写的一样？

荒谬感夹杂着绝望，几乎要让他笑出来。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寻求联系的意念投向卡片，同时用手指死死按着那个墨迹。

毫无反应。

卡片冰冷依旧。

71:52:41 71:52:40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无情流逝。

焦躁和恐慌如同藤蔓般勒紧他的喉咙。他猛地将卡片摔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不行！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来历不明、冰冷得像机器的女人身上！

他必须自己做点什么！

既然这倒计时和“时序”、“错误”有关，既然他能感知到那些偏差……

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左手掌心。

也许……也许他能从这符号本身找到线索？这东西是“锚点”，是“钥匙”，或许它本身也记录或连接着什么？

一个大胆的、近乎自毁的念头冒了出来。

集中意志！像之前“校准”时那样，将全部意识沉入这个符号！不是向外“感知”错误，而是向内……“探索”！

这极度危险。上次只是被动感知和引导外部的时间乱流，就差点撕碎他的意识。主动将意识探入这个与那本恐怖祖历直接相连的符号深处……天知道会遭遇什么！

但比起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倒计时归零，他宁愿冒险！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冰冷的地面，背靠着沙发。闭上眼睛，努力排除脑中一切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精神，如同锥子一般，狠狠刺向左手掌心那灼热的符号！

“呃！”

就在意识触碰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洪流，猛地从那符号深处反冲出来！

不再是单一的时间流错乱感知！

而是……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尖锐的哀嚎！冰冷的规则碎片！属于林家无数代人的恐惧、绝望、麻木！还有那本青铜祖历之上，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如同来自深渊的低语！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碾碎任何正常人心智的混沌风暴，瞬间将他的意识吞没！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小舟被抛入了充斥着破碎时空和疯狂意念的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会粉身碎骨！

痛苦！极致的痛苦！

但在这无尽的痛苦和混乱风暴中，一些极其细微的、被掩盖的“信号”，如同沙砾中的金粒，偶尔闪烁了一下。

他捕捉到了！

一些断续的、扭曲的、并非来自林家祖历本身的……坐标？

不是空间坐标。

是一种更抽象的、指向某种“状态”或“频率”的标识。

它们深藏在符号承载的混乱信息底层，被祖历的庞大意志和那些痛苦记忆掩盖着，极其微弱，但却带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冰冷的“秩序”感。

就像……在一片疯狂嘶吼的噪音中，几个极其规律、却微不可闻的……滴答声。

是……其他的“锚点”？

其他的……“校对者”？

墨漪提到过的……“时序守护者”？或者像她一样的“清洁工”？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照亮了他即将被混沌淹没的意识！

他不是唯一的！

还有其他人！其他可能同样背负着某种“契约”或“职责”，在与类似的“错误”抗争的人？

找到他们！也许他们知道这倒计时是什么！也许他们有办法！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的力量，让他死死抓住那几个闪烁的、微弱的坐标信号，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拼命地将自己的意识从那片混沌风暴中拔了出来！

“嗬——嗬——嗬——”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剧烈地痉挛，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仿佛刚才真的溺水了一般。头痛欲裂，鼻子再次涌出温热的鲜血，眼前金星乱冒。

但在他混乱的意识中，那几个抽象的坐标，如同被烧红的铁烙，清晰地印刻了下来。

它们很遥远，很模糊，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和无数重叠的时空。

但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其中一个，似乎离他相对“近”一些？那种感应稍微微弱地强了那么一丝丝。

71:48:03 71:48:02

倒计时还在继续。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冲到书房，打开电脑。常规地图软件毫无意义。他尝试着将那种抽象的坐标感应，与自己感知到的“时序流”微微对比，寻找着某种现实层面的映射。

城市电网负载分布？地下水管网络？通讯信号强度？甚至是……人口实时热力图？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一张城市地下深层地质结构图上的一处细微异常点上——那里有一个几乎被忽略的、旧世纪遗留下来的、极其深层的废弃地下设施标记。其所在区域的能量读数（尽管微弱到近乎于无）的某种特定波动频率，似乎与他感应到的那个相对“近”的坐标，存在一种极其隐晦的……共振？

就是那里！

不管那是什么地方，他必须去！

他抓起车钥匙和那张黑色卡片，再次冲出了公寓。

夜色更深。城市依旧喧嚣，却又显得格外空洞。

他驾驶着车辆，不再遵循道路的导航，而是跟随着掌心那符号与遥远坐标之间那根无形的、细微的感应之线。

路线越来越偏僻，逐渐脱离了主城区，驶向了城市边缘废弃的工业区。最终，他在一片被生锈铁丝网围起来的、荒草丛生的空地前停了下来。

感应指向这片空地的中央。

他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及膝的荒草和废弃的建筑垃圾。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空地中央，地面上有一个几乎被杂草和泥土完全掩埋的、锈蚀严重的圆形铁盖，上面模糊地印着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市政部门的标志。

坐标的感应源头……就在这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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