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豪门(1/2)
>父亲葬礼上,水晶灯砸落骨灰盒的瞬间,我看见了二叔坠楼的画面。
>三日后,二叔果然从旋转餐厅坠落。
>当姑姑的死亡预言再次浮现时,我疯了般警告她远离泳池。
>保镖们死死拦住姑姑不让她靠近水边。
>深夜监控却显示,姑姑在卧室地毯上溺亡,身边散落着带水渍的保镖制服纽扣。
>我颤抖着望向镜中的自己,终于明白:
>——“每一次试图阻止的举动,都是推动死亡的关键齿轮。”
第一章
水晶吊灯悬在灵堂中央,硕大无朋,无数切面反射着惨白的光,冰冷地刺进人眼里。空气沉甸甸的,被昂贵的白菊、百合和浓得化不开的檀香塞满,几乎凝滞不动。只有司仪平板无波的悼词,像钝刀子一样在寂静里反复切割:
“……林国栋先生,林氏集团的掌舵人,我们深切缅怀……”
父亲躺在巨大的黑檀木棺椁里,面容被入殓师精心修饰过,却依旧盖不住一丝僵硬,一丝非人的灰败。那股若有若无、极其细微的苦涩杏仁味,幽灵般缠绕在昂贵的棺木缝隙间——氰化物灼烧后的痕迹。我,林深,作为长子,站在家属队列的最前面,黑色西装笔挺,内里的衬衫却早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灵堂里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家族里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叔伯姑婶,集团里位高权重的元老,商场上或敌或友的面孔……此刻都披着统一的黑色,神情肃穆,眼神却像淬了毒的探针,隐秘地在我身上来回扫射。那些目光里裹挟着无声的诘问,无声的幸灾乐祸,无声的算计。他们的低语如同浑浊的溪流,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天煞孤星啊……”
“……老爷子身体硬朗,怎么突然就……”
“……刚接手就克死亲爹,这兆头……”
“……集团怕是要变天了……”
这些声音,混杂着香烛燃烧的哔剥轻响,像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我的耳朵,啃噬着我的神经。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扭曲,像浸了水的墨迹。头顶那盏巨大得令人窒息的水晶吊灯,无数垂坠的棱柱,在惨白的光线下,仿佛变成了无数悬在头顶的、冰冷的、等待坠落的利剑。
就在司仪念到“愿逝者安息”的刹那——
头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却足以让整个灵堂死寂的“咔嚓”轻响。
不是错觉!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头。那盏悬挂着的、象征着林家财富与威严的巨型水晶灯,中央一根粗壮的承重链,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链环断裂的金属摩擦声尖利刺耳。紧接着,是更多链条不堪重负、相继崩断的恐怖声响!
“哗啦啦——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巨大的、由无数水晶棱柱构成的沉重灯体,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优雅,挣脱束缚,撕裂空气,朝着下方——那口象征着父亲最后体面的黑檀木棺椁——直直砸落!
人群爆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瞬间炸开,像被投入石子的蚁群,本能地四散奔逃、推搡。
而我,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璀璨的、死亡的阴影,裹挟着凄厉的风声,朝着父亲最后的栖身之所狠狠砸下!
“砰——哗啦!!!”
震耳欲聋的撞击碎裂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水晶灯砸中了棺椁的一角,巨大的冲击力让厚实的棺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碎片,如同被炸碎的星辰,以爆炸般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激射!刺耳的尖啸划破混乱的人声。
几乎就在水晶灯砸落的同一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非人般的力量攫住了我的大脑。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炸开,视野被强行扭曲、撕裂、重组。
灵堂的喧嚣、刺鼻的香烛味、水晶碎裂的脆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被抽成了真空。
我“看”见——
冰冷坚硬的、泛着无机质光泽的大理石地面,以令人眩晕的速度在视野下方疯狂放大!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视角是斜向的、急速下坠的。余光里,能瞥见旋转餐厅标志性的巨大弧形玻璃窗,窗外是城市遥远而模糊的霓虹灯海,它们像融化的颜料般急速流动、拉长、变形。
急速下坠的失重感攫紧了心脏,冰冷彻骨。
然后,是沉闷到令人灵魂震颤的撞击。
“噗——”
视野猛地一震,彻底陷入黑暗。不是完全的虚无,而是感知到某种温热粘稠的液体,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正从某个破碎的源头汩汩涌出,迅速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那粘稠、温热、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液体感是如此真实,仿佛正浸润着我的指尖。
“啊——!”
一声短促的、被掐断般的惊叫从我喉咙里挤出。我猛地从那个下坠的深渊中挣脱出来,巨大的惯性让我踉跄着向后倒去,撞翻了身后一个沉重的花圈架子。
“哐当!”
架子倒地,花圈散落。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沉闷的碎裂声响起。
是我失手打翻了供桌上父亲的黑白遗像。沉重的相框砸在坚硬的花岗岩地砖上,玻璃瞬间碎裂成蛛网,锋利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遗像上父亲严肃的面容被裂痕切割得支离破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透过蛛网般的裂痕,似乎正死死地盯着我。
灵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惊恐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难以置信的……像无数冰冷的探针,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几乎有了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
母亲扑过来,冰凉颤抖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声音低哑破碎:“阿深!阿深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管家忠叔也挤了过来,那张向来刻板得如同面具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惊惶,他一边试图扶住我,一边急促地低声说:“少爷!稳住!千万稳住!”
但我什么也听不清了。耳朵里只有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还有心脏在肋骨间疯狂擂鼓的巨响。眼前的世界还在微微摇晃,旋转餐厅急速放大的冰冷地面、那温热粘稠的液体触感……与眼前这破碎的遗像、母亲惨白的脸、管家惊恐的眼神、以及周围无数道冰冷审视的目光,疯狂地交织、重叠、撕扯着我的神经。
“不……不是我……”我喃喃着,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灯……二叔……坠楼……旋转餐厅……”
我的视线越过人群的缝隙,死死钉在灵堂角落。二叔林国梁独自站在那里,远离人群中心。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脸上挂着惯有的、精明而略带疏离的表情,正微微蹙眉看着这边的混乱,似乎对这场闹剧感到些许不耐。他手里还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轻轻晃荡。
他好好地站在那里,离任何旋转餐厅都隔着千山万水。
我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二叔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如常。
是幻觉吗?是连日来的巨大压力和悲痛导致的神经错乱?可那下坠的视角,那呼啸的风声,那撞击的闷响,那温热粘稠的血液触感……都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蛇一样地向上爬,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第二章
三天。
仅仅三天。
二叔林国梁的死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依旧笼罩在父亲葬礼阴影下的林家轰然炸开。
地点:市中心最高的地标建筑,“云顶”旋转餐厅。
时间:中午,阳光最盛之时。
方式:餐厅巨大的、号称能抵抗十级强风的弧形落地观景窗,毫无征兆地整体爆裂。二叔,当时正站在窗边,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在无数双惊恐的眼睛注视下,被那股突如其来的、狂暴的、裹挟着无数锋利玻璃碎片的巨大吸力,瞬间扯出了窗外。
从一百三十七层的高度,直坠而下。
消息是忠叔亲自带回来的。他冲进我的书房时,脸色是一种死人般的灰败,嘴唇哆嗦着,几次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书房厚重的窗帘拉着,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昂贵木料的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沉重。
“……少爷……二爷……二爷他……”忠叔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云顶’……窗子……炸了……二爷……当场就……”
他没能说下去,只是深深地垂下头,肩膀无法控制地耸动着。
我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背对着门口。书桌上摊开着一份集团上季度的财报,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无数扭曲的黑色小虫,在我眼前疯狂地蠕动、跳跃。台灯昏黄的光晕,只照亮了桌面的一小片区域,将我大半身影都投在背后深色的书柜上,拉得巨大而模糊。
三天前灵堂里那场噩梦般的预演,那急速下坠的视角,那冰冷坚硬的地面在眼前疯狂放大的感觉,那粘稠温热的血腥触感……在这一刻,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以百倍千倍的强度,轰然冲垮了我理智的堤坝!
不是幻觉!
那不是悲痛过度产生的幻觉!
那盏该死的水晶灯砸落的瞬间,我看到的,是未来!是注定要发生的死亡!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僵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挤压,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濒死的痛楚。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进了冰冷的碎玻璃,割得喉咙生疼。
“是……是他吗?”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砾摩擦着粗糙的木板,“监控……报告……怎么说的?”每一个字都耗费了我巨大的力气。
忠叔用力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声音里的颤抖:“警方初步勘察……是意外。极端温差变化,加上可能存在的材料应力疲劳……导致整面玻璃突然爆裂……二爷他……正好站在那个位置……”
意外?
好一个“意外”!
三天前,那盏同样“意外”崩裂、砸向父亲棺椁的水晶灯……还有父亲遗体上那抹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冰冷的愤怒混杂着巨大的恐惧,在我胸腔里猛烈地冲撞。我猛地转过身,动作大得带倒了桌上的黄铜镇纸,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我半边脸,另外半边则完全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直直刺向忠叔。
“意外?”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阴冷得像地窖里的寒风,“三天前,我爸的死,也是‘意外’?忠叔,你真觉得……这世上会有这么多‘意外’,扎堆儿地找上我们林家?!”
忠叔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猛地抬起头,那张刻板的老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惊惧。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厚重的书籍和木料之间回荡,如同困兽绝望的低吼。
那坠楼的画面,那温热粘稠的血液触感,又一次清晰地烙在我的脑海里,伴随着忠叔那句“当场就……”,反复播放。预知梦的诅咒,冰冷而真实地套在了我的脖子上,并且,它绝不会就此停止。
下一个是谁?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
灵堂的噩梦和“云顶”的血案,像两片沉重的磨盘,日复一日地碾磨着我的神经。睡眠成了奢望。即使偶尔被药物强行拖入黑暗,那光怪陆离、充斥着坠落和碎裂的梦境也如影随形。
直到那个平静得诡异的午后。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刺目的阳光,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阅读灯。我蜷缩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试图从一本艰涩的哲学着作中寻找片刻的麻痹。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时细微的沙沙声,还有我自己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突然,毫无征兆地。
眼前阅读灯温暖昏黄的光晕,开始诡异地扭曲、波动。书页上清晰的字迹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无形的力量搅动,迅速模糊、融化、变形。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倦意,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视野不受控制地暗淡下去。
又来了!
我心头警铃大作,猛地想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昏黄的光晕彻底熄灭,视野沉入一片粘稠的、带着水汽的黑暗。
感官被强行切换。
鼻腔里猛地灌入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刺鼻得让人头晕。这气味如此熟悉,是林家那巨大得近乎空旷的恒温室内泳池特有的味道。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里,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得发腥的……某种花香?
视觉在黑暗中艰难地聚焦。
眼前是一汪水。不是泳池那种清澈见底的蓝,而是浓稠、深不见底、如同墨汁般的黑水。水面上没有一丝涟漪,死寂得可怕,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视线艰难地向上抬起。
水岸边的瓷砖冰冷湿滑,在不知从何处透来的微弱光线映照下,反射着幽幽的、如同某种冷血动物鳞片般的寒光。
然后,我“看”到了她。
姑姑林婉秋!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真丝睡裙——柔和的香槟色,此刻却像一块湿透的裹尸布,紧紧贴在她保养得宜、却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身体上。她躺在冰冷湿滑的池边瓷砖上,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像是被无形的重物死死压住,徒劳地挣扎。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恐怖地凸出,里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和绝望,死死地望向虚空,仿佛正凝视着某个降临在咫尺之间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优雅从容笑意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最诡异的是她的脖颈。
那里没有勒痕,没有伤口。只有一支鲜红欲滴的玫瑰花——是她卧室花瓶里常插的那种法兰西红玫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深深地、粗暴地、硬生生地“按”进了她的喉咙深处!娇嫩的花瓣被碾碎,暗红色的汁液混合着粘稠的鲜血,正顺着她白皙的脖颈,蜿蜒地向下流淌,染红了香槟色的真丝睡裙。那支玫瑰的绿茎,还露在外面一小截,随着她身体最后的微弱抽搐而轻轻晃动。
窒息感。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窒息感,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嗬——!”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冰冷地黏在皮肤上。书房里一切如常,温暖的阅读灯亮着,书还摊开在膝头。可鼻腔里,那浓烈的消毒水味和那丝诡异的甜腥花香,仿佛还在萦绕不去。
姑姑!下一个是姑姑!泳池!窒息!那支该死的玫瑰!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紧接着是近乎疯狂的焦灼。不行!绝对不行!二叔的惨剧绝不能再上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姑也……
“忠叔!!” 我嘶声力竭地大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惧而劈叉变调,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异常凄厉,“忠叔!立刻!马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