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循环的烙印（1/2）

黑暗。

粘稠的、冰冷的、带着浓烈血腥和消毒水味道的黑暗，如同亿万斤重的铅汞，严严实实地压了下来，从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缝隙，疯狂地挤压、渗透、吞噬。

意识像一颗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在绝对的死寂和冰冷中，向着无法触及的尽头……不断……坠落……

烙印。

脖颈左侧，那一点新生的、深紫色的印记，此刻却如同在灵魂深处点燃的、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灼烧！撕扯！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剧痛，正从那一点疯狂地向四肢百骸蔓延！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钢针，正从那烙印深处生长出来，狠狠刺穿我的血管、神经、骨髓！

它在生长！

它在蔓延！

它在……吞噬！

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冲垮了药物带来的麻木和沉沦！求生的本能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嘶鸣！我猛地睁开了仿佛被缝死的眼皮！

视野……一片深红。

粘稠，滑腻，如同沉没在稀释的、冰冷的血浆深处。无数细小的、深色的絮状物如同腐烂的水草，在眼前缓慢地漂浮、旋转。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消毒水气息，如同冰冷的铁刷，狠狠刮擦着鼻腔和喉咙的嫩肉！

我依旧浸泡在那冰冷的血池里！

束缚带粗糙的帆布被粘稠的血水浸透，沉重冰冷，如同无数条毒蛇死死缠绕着身体，勒进皮肉的地方传来麻木和尖锐的刺痛。双臂被反剪在身后捆死，动弹不得。只有头颅，被粘稠的血水托着，口鼻勉强露在那一层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面之上，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腥甜和冰冷的灼痛。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紧了心脏！肺部像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而来！

我猛地挣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身体在冰冷粘稠的血水中疯狂扭动、弹跳！试图挣脱那该死的束缚！试图将口鼻抬得更高！试图……逃离这地狱般的血池！

“嗬……嗬嗬……”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吼声，混合着呛入血水的剧烈咳嗽！

“哗啦！哗啦！”

粘稠的血水被搅动，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

挣扎是徒劳的。

束缚带如同钢铁浇铸，纹丝不动。粘稠的血水如同亿万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拖拽着身体，每一次挣扎都耗费巨大的力气，换来的是更深的绝望和更猛烈的呛咳！

就在这徒劳的挣扎和呛咳中！

我的视线，在深红的、晃动的液体里，艰难地扫过自己的……身体！

惨红的光线透过粘稠的血水，模糊地映照在紧贴着皮肤的、被血水浸透的白色病号服上。

然后。

我看到了。

比坠入这血池本身……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景象！

烙印！

不止是脖颈！

不止是那一点新生的深紫色！

在我的左侧锁骨下方！

在我的左上臂内侧！

在我的左侧肋骨边缘！

透过被血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的薄薄病号服布料！

一个又一个！

极其清晰的、深紫色的……圆点状烙印！

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之笔精准点下！如同被批量打上的、来自地狱深渊的标记！

它们如同某种活性的、冰冷的霉菌，正从脖颈那个最初的烙印点……疯狂地、无声地……向着身体的各个部位……蔓延！扩散！

每一个烙印点都深得发紫！边缘似乎还带着极其细微的、凝固的……血痂？！

它们在惨红的光线下，如同无数只冰冷的、贪婪的……眼睛！

无声地……睁开了！

巨大的惊骇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灵魂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冰冷的绝望如同万丈冰渊，瞬间将我吞噬！

蔓延……它在我身上蔓延了……

什么时候？！

是坠入血池时？是那些粘稠液体包裹烙印吸食时？还是……更早？在羁押室的镜子里？在取代者扯下纽扣的那一刻？！

“呃……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恐惧的惨嚎，从我扭曲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声音在巨大、封闭、灌满血水的空间里疯狂回荡、撞击，如同无数冤魂的共鸣！

就在我惨嚎的瞬间！

浸泡着我的、冰冷粘稠的深红液体……再次……疯狂地涌动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攀爬！

如同受到了我痛苦惨嚎的刺激！

如同嗅到了新鲜血肉气息的鲨群！

无数粘稠、深红的液体，带着冰冷的触感和浓烈的腥臭，如同拥有了狂暴的生命，疯狂地、争先恐后地……朝着我身体上每一个新生的、深紫色的烙印点……汹涌汇聚！

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

每一个烙印点！

脖颈！锁骨！手臂！肋骨！

冰冷的、粘稠的、带着浓烈血腥和消毒水味道的液体，如同亿万条贪婪嗜血的蠕虫，瞬间缠绕、覆盖、包裹住了每一个深紫色的烙印！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吸力，猛地从每一个烙印深处传来！

仿佛每一个烙印点……都变成了一个……独立的、贪婪的……口器？！

它们在……同时吸食？！

疯狂地吸食着这浸泡着我的、冰冷的、粘稠的……血水？！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灵魂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被亿万张贪婪的嘴同时撕咬！被亿万只冰冷的手同时撕扯！从身体的每一个烙印点爆发！瞬间席卷了每一寸神经！每一根血管！每一块骨髓！

我如同被投入滚油中的活虾，身体在冰冷的血水中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痛下绷紧到极限！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完全无法掩盖那源自烙印深处的、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视野瞬间被剧烈的痛苦染成一片血红！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极致的恐惧中迅速崩解！只剩下身体在本能地、徒劳地、疯狂地扭动、抽搐！

惨嚎声变成了破碎的、不成调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

巨大的血池，因为这疯狂的挣扎和吸食，粘稠的液面剧烈地起伏、翻腾！如同沸腾的岩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