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预言的源头(1/2)

冰冷的、带着焦臭和废墟尘埃的空气,刀子一样割过喉咙。我瘫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刚刚从地狱爬出的林深身上。

他躺在那儿,浑身浸满墨黑色的粘稠液体,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破碎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可那双眼睛,隔着污浊,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劫后余生的疲惫,深不见底的恐惧,还有一种……近乎残忍的释然。

“……现在……”

“……你明白了吗?”

“……姐……”

“……‘零号病人’……”

“……从来都不是别人。”

零号病人……从来都不是别人?

那句话,像一颗埋藏已久的炸弹,在他嘶哑的尾音里轰然引爆!

所有的碎片——老疯子呓语中的“病栋”,墙上那些绝望的刻痕,数百个浸泡在苍白液体中的“我”,秦文山狂热呼喊的“零号遗产”,还有林深一次次过激的警告和保护……

它们不再是分散的线索。

它们拧成一股冰冷的、残酷的真相,瞬间刺穿了我的天灵盖,冻僵了每一滴奔流的血液!

我不是偶然被选中的“钥匙”。

我不是什么可怜的“补完材料”。

我……

就是那个“病栋”本身?

我就是……“零号”?!

巨大的荒谬和恐怖攫住了我,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林深,看着这个刚刚叫我“姐”、却投下这颗核弹的男人。

他艰难地撑起一点身子,墨黑色的黏液从他额发梢滴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划出狰狞的痕迹。

“看来……是明白了。”他扯动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却只牵动了疲惫到极点的肌肉,显得异常扭曲,“不然……也不会吓成这样。”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声音更加嘶哑:

“墨老太太……那个疯子……她早就超越了简单的意识上传和更换躯壳……”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那片仍在微微蠕动、收缩的“病栋”入口,眼神里是极深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想要的是……进化。一种强制性的、吞噬性的、以她为核心的……物种级进化。”

“‘涅盘’……‘遗孤’……所有项目,都只是为了这一个最终目的服务——筛选、培育、并最终激活最适合承载她那扭曲意识的……‘原点’。一个能将她的人格和意志如同病毒般扩散出去、感染并同化所有接近基因谱系的……‘零号病人’。”

他猛地转回头,目光再次盯死我,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戳进我的认知。

“而你,林薇。林家长房最后的血脉,林静语基因最纯粹的表达者……你就是她选中的……那个‘原点’。”

“你不是去成为‘摇篮’。”他惨笑起来,“你……就是第一个‘摇篮’。是所有‘摇篮’的母体,是这场进化瘟疫的……源头。”

我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我想反驳,想尖叫,想说这太疯狂了!可那些浸泡在液体中的“我”,那些冰冷的注视,那些墙上绝望的刻痕……都在无声地佐证着他这疯狂到极点的说辞!

“为……为什么……”我终于挤出声音,破碎不堪,“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现在……”

“因为你‘成熟’了。”林深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漫长的潜伏期。需要特定的基因诱导剂和强烈的精神冲击作为催化剂……高天骐的追捕,实验室的爆炸,‘摇篮’的刺激……还有刚才‘病栋’内部的信息素……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正在慢慢凝固的黑色黏液:“秦文山想抢的,就是刚刚完成初步‘激活’、最不稳定的你。他以为能控制……可笑。”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怜悯?

“至于我为什么叫你姐……”他吸了口气,似乎连说话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林振业是我大伯。你父亲。虽然他们很早就被逐出家族,甚至‘被死亡’……但血缘骗不了人。奶奶……林静语昏迷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她哥哥唯一的血脉。”

“我找到你,一开始……确实只是想保护你,弥补家族的亏欠。但后来发现墨家的计划……发现你才是真正的‘零号’……”他脸上掠过一丝痛苦,“我只能想办法延缓你的‘激活’,甚至……在必要时……”

他没说完,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必要时,毁灭我。

所以他才那么恐惧,那么激烈地阻止我靠近“病栋”。他不是怕我被害,他是怕我“醒来”!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反复冲刷着我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身世的颠覆,身份的恐怖真相,家族的阴影,墨老太太疯狂的计划……一切都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它们看起来依旧普通,沾满了污垢和干涸的血迹。

可就在这看似普通的皮肤之下……

潜伏着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瘟疫源头?

“啊……呃……”

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刺痛猛地窜过我的太阳穴!像是有根烧红的针狠狠扎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了一下。

一些破碎的、陌生的感知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冰冷培养液的触感……

——无数管线连接脊椎的酥麻……

——一种强烈的、想要“链接”、想要“同化”什么的……饥饿感……

我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林深的声音瞬间绷紧,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去,只能紧张地盯着我。

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秒钟后,视野恢复正常,只剩下隐隐的钝痛和一阵莫名的空虚感。

我抬起头,正对上林深极度警惕和审视的目光。

那目光里,刚才那一丝细微的怜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评估危险般的冷静。

他在看我会不会下一秒就“变异”。

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悲哀涌上心头。

连我唯一的“亲人”,此刻也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他来说,终究也只是一件需要控制的……危险物品。

“暂时……没事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死死盯着我,仿佛在确认我话语的真实性。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随时准备摸向藏着的武器。

废墟间只剩下风声和我们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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