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消毒水的源头(1/2)

冰冷。

束缚带粗糙的帆布纤维如同浸透冰水的砂纸,深深勒进双臂和脚踝的皮肉里。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换来更深切的疼痛和更彻底的禁锢。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不再仅仅是气味,它变成了粘稠的、冰冷的液体,灌满了鼻腔、喉管、肺叶,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被两名护工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拖进了那扇巨大、冰冷的铁门之后。

“哐当!”

沉重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如同地狱的叹息,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

门内,是一条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天花板高耸的走廊。

惨白的、毫无温度的荧光灯管,镶嵌在同样惨白的天花板上,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冷漠地俯视着下方。光线被冰冷的白色墙壁反复折射,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如同身处巨大冰棺内部的死寂光晕。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道浓烈到了,霸道、刺鼻,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陈旧药物的苦涩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绝对洁净”的死亡气息。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格外孤独和清晰。两名护工一左一右架着我,他们的步伐机械、精准,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对周遭令人窒息的环境毫无反应。冰冷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不知何时被换上的),传递着非人的力量。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厚重的铁门。门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镶嵌着厚玻璃的窥视孔。每一扇门后面,都仿佛囚禁着一个被世界遗忘的、无声的噩梦。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我们单调的脚步声和我的喘息,在冰冷的光线下徒劳地回荡。

我的意识在药物(被拖进来时手臂上挨了一针,冰冷刺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如同在粘稠的冰海中沉浮。视野模糊,边缘扭曲晃动。左手袖口那个撕裂的破口,像一个冰冷的黑洞,不断提醒着我被取代的耻辱和存在的剥离感。

取代者……他现在在哪里?顶着我的脸,用那双燃烧着乌光的眼睛……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沉沦的意识。

突然。

毫无征兆地。

前方走廊深处,一扇紧闭的铁门后,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刺耳、极其不和谐的声响!

“哐!哐!哐!”

是沉重的撞击声!像是有人用身体,或者头颅,在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撞击着厚重的铁门!

紧接着,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完全变调的尖叫声,撕裂了死寂的空气:

“眼睛!眼睛在墙上!在看我!好多眼睛!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疯狂,如同濒死的野兽在哀嚎,在空荡的走廊里反复撞击、回荡,带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

架着我的两名护工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刺耳的噪音只是背景里无关紧要的杂音。他们冰冷的面容如同石刻,眼神空洞。

我的身体却猛地一僵!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脊椎!

眼睛……在墙上?

这个描述……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我混乱的记忆深处!镜中倒影……那双燃烧着乌光的眼睛……

就在我因这突如其来的尖叫而分神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

在斜前方不远处,一扇铁门的窥视孔后。

一片深沉的黑暗。

黑暗中……

两点极其极其微弱的……冰冷的……乌光?

如同深渊底部燃起的鬼火,一闪而逝!

快得像幻觉!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巨大的惊骇让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是它?!它在这里?!它就在这些门后面?!

“呃啊——!!!”

又是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叫从刚才那扇门后传来!伴随着更加疯狂的“哐哐”撞门声!然后,那声音如同被掐断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降临。

更加粘稠,更加沉重。

只有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如同闷雷。

两名护工依旧毫无反应,拖着我继续向前。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侧一模一样的铁门,上方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墙壁,浓烈的消毒水味……一切都像陷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循环。

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护工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与其他铁门毫无二致的门前停了下来。

其中一人掏出冰冷的钥匙串,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冰冷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淡淡的、属于排泄物的污浊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

只有一张冰冷的铁架床,固定在水泥地面上。一个同样冰冷的、散发着污浊气味的塑料桶。墙壁光秃秃的,刷着惨白的涂料。天花板角落,一个孤零零的、被坚固铁丝网罩住的摄像头,如同冰冷的独眼,无声地俯瞰着房间的一切。

没有窗户。只有门上方一个巴掌大的气窗,透进走廊微弱的光线。

这里……是坟墓。

两名护工一言不发,动作粗暴地将我拖进房间。解开脚踝的束缚带,但双臂的束缚带依旧死死勒着。然后,他们像丢弃垃圾一样,将我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铁架床上!

剧痛从撞击处传来。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咔嚓。”落锁声清晰而冷酷。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浓烈的消毒水味冰冷地包裹着我。

我瘫在冰冷的铁架床上,身体因为寒冷和束缚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意识在药物的作用下更加昏沉,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泥沼。左手袖口的破口,在惨白的光线下,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取代者……他在外面……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啃噬着我残存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

门外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