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倒影的烙印（1/2）

“咔哒。”

那一声冰冷的、细微的、带着锯齿刮擦质感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地狱齿轮啮合的低语，在死寂的审讯室里炸开！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惨白的光线下。

我的身体僵成了冰雕，双手死死捂住右侧裤袋，仿佛要压碎里面那个冰冷蠕动的活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濒死的窒息感！血液彻底冻结，四肢百骸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高远撑在桌面上的手，指节攥得死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他那张冷峻如磐石的脸上，此刻清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里面翻涌着纯粹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骇！他的视线，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我捂住的裤袋位置！

他听到了！

他绝对听到了！

那声“咔哒”，不是耳鸣，不是幻觉！是这个密闭空间里，除了我粗重喘息之外，唯一存在的、清晰无比的、非自然的声响！

“你……”高远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掌控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未知冲击后的颤抖嘶哑，“你口袋里……是什么？！”

“它在动！”我失控地尖叫出来，声音完全劈叉变调，带着灵魂被撕裂的恐惧，“它……它回来了！它跟着我！它……”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逃！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被惨白光线笼罩的囚笼！离开高远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更要逃离……口袋里那个冰冷的、活过来的诅咒！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疯的困兽，不顾一切地朝着紧闭的审讯室大门冲去！动作粗暴狂乱，带翻了旁边的金属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和倒地巨响！

“拦住他！”高远惊怒交加的吼声在身后炸响！

门外的警员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异动！沉重的铁门被猛地向内推开！

我像一颗失控的炮弹，狠狠撞在了刚推开门的年轻警员身上！巨大的冲力让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我顾不上他，赤红着双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眼前是冰冷、狭窄、被惨白灯光照亮的警局走廊。两侧是同样紧闭的房门，像无数沉默的墓碑。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消毒水味，冰冷刺鼻，几乎令人窒息。

我踉跄着冲入走廊，身后是高远和警员急促的脚步声、愤怒的呵斥声！

“站住！林深！停下！”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口袋里的东西……它在动！

我疯狂地向前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眼前的景象在剧烈奔跑中摇晃、模糊。两侧紧闭的房门飞速倒退，惨白的灯光在视网膜上拉出长长的、晃动的光痕。

那股冰冷的注视感，从未如此强烈！

它不再隐匿。它就在我的口袋里。紧贴着我的大腿皮肤。随着我的奔跑，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清晰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我的腿骨！

它在……感受我的恐惧？它在……享受这徒劳的奔逃？

“呃啊——！”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从身后传来！是高远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在狂奔中猛地回头一瞥！

只见高远追在我身后不到五米处，身体却猛地一个趔趄！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绊了一下！他强壮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膝盖和手肘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脸上充满了痛苦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绊倒他的……是什么？

走廊地面光洁如镜，空无一物！

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是它！是口袋里那个东西！它在阻止高远！它在为我……“清场”？！

这个念头让我几乎魂飞魄散！我更加疯狂地向前冲去！前方走廊尽头，是一面巨大的、镶嵌在墙壁里的落地镜！那是警局用来整理警容仪表的镜子，光洁明亮。

镜面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亡命奔逃的狼狈身影：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鬼，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表情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双手依旧神经质地死死捂着右侧裤袋！

就在我的身影即将冲过镜面的瞬间——

我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死死钉在了镜中那个“我”的身上！

镜子里。

那个形容枯槁、惊惶奔逃的倒影。

他的双手，同样死死捂着右侧裤袋的位置。

但是！

就在他捂住裤袋的左手袖口！

深色外套的袖口！

靠近手腕的位置！

本该平整光滑的深色布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刺眼的、边缘毛糙的……撕裂小口！

一个纽扣……被硬生生扯掉后留下的、空荡荡的痕迹！

形状、大小……与我袖口上本应存在的装饰扣位置……严丝合缝！

镜中的“我”，袖口……也少了一颗纽扣？！

巨大的惊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奔跑的惯性带着我狠狠撞在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上！肩膀传来剧痛！但我浑然不觉！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滑落下来，瘫坐在地！

我猛地低头，惊恐万状地看向自己的左手袖口！

深色的外套袖子，靠近手腕的位置，布料平整光滑，没有任何破损！装饰扣……完好无损地钉在那里！

没有少！我的袖口根本没有纽扣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