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榻上策(1/2)

建安四年腊月初八,历城街头已有年节气息。州牧府门前新挂了红灯笼,在冬日的薄暮里泛着暖光。一辆青篷马车轧过石板路,在府门前停下。鲁肃撩开车帘,抬眼望见门前等候的众人,连忙下车整理衣冠。

“子敬兄,一路辛苦!”郭嘉当先迎上,拱手笑道,“主公昨日还念叨,说算着日子该到了。”

鲁肃还礼:“奉孝兄,有劳相迎。”他转向刘云,郑重施礼,“淮南鲁肃,拜见主公。自东城一别,肃日夜思忖主公所言,今日特来效命。”

刘云上前扶起鲁肃,仔细打量这位月余前在东城相识的谋士。鲁肃今日穿了身深蓝文士袍,外罩灰色大氅,眉宇间风尘仆仆,但眼神清亮如故。“子敬,你能来,我心中这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刘云握着他的手,“走,外面冷,进府说话。”

一行人穿过前院,廊下扫雪的仆役纷纷停手行礼。鲁肃注意到府中各处井然有序,兵器架上的刀枪擦得锃亮,墙角堆着新劈的柴薪——既有官府威仪,又不失简朴务实。

正堂内炭火烧得正旺。张昭、戏志才、刘晔已在等候,见鲁肃进来,纷纷起身见礼。张昭温声道:“久闻子敬先生轻财重义,散家财赈济乡里,更有经世之才。今得先生相助,乃扬州之幸。”

戏志才抚须笑道:“主公为请先生,亲赴东城。此等礼贤下士之心,古今少有。”

鲁肃连称不敢,与众人一一寒暄。他注意到堂中悬挂的巨幅地图更新了标注——刘备的徐州、曹操的兖州、袁绍的冀州、公孙瓒的幽州、吕布的司隶与并州、刘表的南郡江夏、孙策的荆南四郡,以及刘云的扬州、豫州、南阳与夷州,各色旗帜分明。

刘云引鲁肃到地图前:“子敬你看,这是最新的天下形势。与月前相比,又有些变化——孙策已完全掌控荆南四郡,正在整顿兵马;吕布在司隶与西凉军时有摩擦;曹操在兖州推行屯田,兵力已扩至八万。”

鲁肃凝视地图良久,缓缓道:“吕布勇而无谋,据司隶四战之地,难以久守。曹操虽只得兖州,但此人雄才大略,不可小觑。袁绍坐拥冀州,兵多粮足,却优柔寡断……”他转身看向刘云,“主公,如今天下之势,看似群雄并立,实则暗流汹涌。”

刘云点头:“这正是我请子敬来的原因。来,先坐下说话。”

众人落座,侍从奉上热茶。刘云道:“子敬远来辛苦,今晚设宴为你接风。至于官职——”他看向张昭。

张昭取出一卷文书:“经主公与诸位商议,拜鲁肃先生为军师中郎将,参赞军机,秩比二千石。赐城东府邸一座,仆役二十人,钱五十万。这是印绶文书。”

鲁肃双手接过,却道:“主公厚爱,肃感激不尽。然府邸仆役太过奢华,肃一人居住,实在用不着这许多。如今扬州各处正在兴修水利、学堂,不如将这笔钱财用在这些地方。”

堂中几人闻言,眼中都露出赞许之色。戏志才道:“子敬高义。不过府邸还是要的,日后接老夫人来住,总需个宽敞处所。仆役若嫌多,减半便是。”

刘云笑道:“就按志才说的办。省下的钱,拨给历城官学,再免去东城三个乡的今年冬税——算是子敬给乡里的心意。”

鲁肃起身深施一礼:“主公仁德,肃代乡邻谢过。”

当下众人又叙谈半个时辰,鲁肃对扬州现状有了大致了解。他心中暗暗吃惊——刘云麾下谋士如云,武将如雨,政令清明,钱粮充足。更难得的是夷州这个海外根基,粮仓、银库、船厂俱全,进可攻退可守。

酉时三刻,宴席设在东厅。长案排开,菜肴丰盛却不奢侈。在座的除了郭嘉、戏志才、张昭等文臣,武将中也来了太史慈、甘宁、徐晃、陈到等人。

刘云坐主位,鲁肃居客席首位。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甘宁端着大碗过来敬酒,这位海军都督赤着上身,露出精悍肌肉,朗声道:“鲁先生!俺甘兴霸是个粗人,但佩服有真本事的人!主公说你胸中有百万兵,那以后就是俺甘宁的兄弟!来,干了!”

鲁肃也不推辞,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笑道:“甘都督豪气!肃在淮南便听闻都督水战无敌,纵横长江。他日水军演练,定要向都督请教。”

太史慈敬酒时则沉稳许多:“子敬先生,慈听闻先生在东城散尽家财赈济灾民,此等仁义,令人敬佩。日后军务,还请先生多多指点。”

鲁肃正色道:“太史将军威震江东,肃该向将军请教才是。”

徐晃、陈到等将也一一敬酒。鲁肃来者不拒,酒量甚豪,谈吐间既不失文士风范,又能与武将说到一处。郭嘉在旁看着,对戏志才低声道:“子敬此人,上马能治军,下马能理政,饮酒能交心,真国士也。”

戏志才点头:“主公识人之明,我等不如。”

宴至亥时,众人渐散。刘云见鲁肃虽面有酒意,但眼神清明,便道:“子敬,去我书房坐坐?煮茶醒酒,顺便说说心里话。”

鲁肃会意:“肃正有此意。”

两人离席,穿过回廊往书房去。典韦要跟上护卫,刘云摆摆手:“恶来,你去歇着吧。我与子敬先生谈些闲话,不必守着。”

书房里,刘云屏退侍从,亲自煮茶。炭盆中火光跳跃,映得两人脸上明暗交错。鲁肃在案前跪坐,目光落在墙上的巨幅地图上,久久不语。

“子敬在看什么?”刘云将茶盏推过去。

鲁肃轻叹一声:“在看这破碎山河。”他起身走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黄河,“自黄巾乱起,天下纷争。董卓乱政,诸侯讨董,李傕郭汜相攻,天子蒙难……到如今,九州之地竟有七八方势力割据,百姓流离,白骨露野。”

刘云走到他身侧,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父亲便是死在这乱世之中。那日他胸口中刀,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握着剑……他一生忠于汉室,可汉室给了他什么?”

鲁肃转头看他:“所以主公要走的,不是扶保汉室的路?”

“汉室气数已尽。”刘云声音平静,却透着坚定,“献帝死得不明不白,各地诸侯谁还真心尊汉?我要做的,是结束这乱世,让天下重归太平——至于这太平天下姓刘还是姓什么,不重要。”

鲁肃眼中闪过光彩:“主公此心,可昭日月。那肃便献上一策,助主公达成此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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