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北方风云（三）（2/2）
书房门被推开，公孙瓒大步走入。这位奋武将军今年四十二岁，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一身戎装，杀气腾腾。
“伯圭何事？”刘虞擦去眼泪，尽量让语气平静。
公孙瓒开门见山：“刘使君，陛下驾崩，天下无主。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我幽州若不早做准备，必成他人盘中餐。”
刘虞皱眉：“伯圭之意是？”
“整军备战，南下争霸！”公孙瓒眼中闪着野心的光芒，“冀州袁绍、并州吕布正在交战，此乃天赐良机。我愿率幽州铁骑南下，先取冀州，再图中原！”
“不可！”刘虞断然拒绝，“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我辈当以保境安民为重，岂能妄动刀兵，陷百姓于水火？且我等身为汉臣，当思如何重振汉室，岂能效仿那些乱臣贼子，行割据之事？”
公孙瓒冷笑：“保境安民？使君可知，袁绍早有意吞并幽州？等他收拾了吕布，下一个就是我们！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谈什么保境安民？”
“至于重振汉室……”公孙瓒顿了顿，“陛下已死，汉室已亡！如今天下，谁兵强马壮谁就是王法！”
两人争执起来。一个主张坚守仁政，一个主张武力扩张；一个心系汉室正统，一个着眼现实利益。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公孙瓒拂袖而去：“使君好自为之！”
三日后，蓟县城外校场。
公孙瓒召集幽州诸将议事。严纲、田楷、单经、赵云等将领齐聚一堂。
“诸位，”公孙瓒站在点将台上，声音洪亮，“刘使君年老昏聩，只知一味怀柔，不知进取。如今袁绍与吕布在并州交战，冀州空虚，正是我幽州出兵的大好时机！”
严纲道：“将军，刘使君毕竟是朝廷任命的幽州牧，我们若擅自出兵，恐遭非议。”
“朝廷？”公孙瓒嗤笑，“朝廷在哪？陛下已经死了！如今的天下，谁有实力谁说了算！”
他环视众将：“我意已决，即日起兵攻打冀州！有敢阻挠者，军法从事！”
众将面面相觑。公孙瓒在幽州经营多年，威望极高，麾下将领多是他一手提拔。此刻见他决心已定，无人敢反对。
“赵云！”公孙瓒点名。
“末将在！”赵云出列。这位年轻将领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虽年仅二十四，却已是一员骁将。
“命你为先锋，率五千精骑，即日南下，攻取冀州河间郡！”
“诺！”
“严纲、田楷，你二人各率一万兵马，随后接应！”
“诺！”
当日下午，赵云率军出蓟县，南下冀州。幽州铁骑如一股黑色洪流，滚滚向前。
消息传到州牧府，刘虞大惊。他急忙召见公孙瓒，质问道：“伯圭，你未经请示，擅自出兵，眼里还有我这个幽州牧吗？！”
公孙瓒这次不再客气：“刘使君，你老了，该歇歇了。”
他一挥手，数十名亲兵冲入书房，将刘虞团团围住。
“你……你想干什么？”刘虞脸色煞白。
“请使君在府中安心休养。”公孙瓒淡淡道，“幽州军政，就由我代劳了。”
刘虞气得浑身发抖：“公孙瓒，你这是造反！”
“造反？”公孙瓒笑了，“如今天下，谁不是造反？袁绍在冀州招兵买马，吕布在并州攻城略地，曹操在兖州屠城灭郡，刘备在徐州鸠占鹊巢……我公孙瓒不过是为幽州谋一条生路罢了。”
他转身离去，留下最后一句：“使君放心，我会好生招待你的家眷。”
刘虞瘫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他知道，幽州从此易主了。
五日后，公孙瓒发布檄文，声称刘虞年老多病，不能理事，自己受将士推举，暂代幽州牧之职。同时下令幽州各郡县，整军备战。
又过十日，公孙瓒彻底掌控幽州全境。这时，探马来报——袁绍大军在壶关与吕布交战，双方伤亡惨重。
“好机会！”公孙瓒拍案而起，“袁本初精锐尽出，冀州空虚。传令赵云，加大攻势，我要在一个月内，拿下冀州北部三郡！”
壶关外的袁绍大营中，袁绍正为战事烦恼。与吕布两败俱伤已是不利，更麻烦的是军中断粮了。
“主公，粮道被吕布的游骑袭扰，运粮队屡遭劫掠。”负责粮草的淳于琼禀报，“军中存粮只够五日了。”
田丰急道：“主公，吕布虽勇，但我军若断粮，不战自溃。不如暂且退兵，来日再战。”
沮授也道：“元皓所言极是。并州贫瘠，吕布纵得之，也难成大患。当务之急是保住我军实力。”
袁绍犹豫不决。就此退兵，实在不甘。但若继续对峙，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
正犹豫间，一匹快马直入大营。斥候滚鞍下马，冲入大帐：“主公！冀州急报！公孙瓒囚禁刘虞，自领幽州牧，派赵云率军攻入河间郡！乐成已失！”
“什么？！”袁绍猛地站起，脸色大变。
田丰、沮授等人也震惊不已。他们料到公孙瓒会有动作，却没想到这么快。
“主公，必须回师了！”田丰急道，“冀州是我们的根基，万万不能有失！”
袁绍跌坐回椅中，长叹一声。他知道，并州是没希望了。两线作战是大忌，他必须做出选择。
“传令……”袁绍声音苦涩，“明日拔营，回师冀州。”
当夜，袁绍大军悄然收拾行装。为防止吕布追击，他令张合率三千精兵断后，大军星夜兼程赶回冀州。
壶关城头上，吕布看着远处袁军大营的火光渐渐熄灭，心中了然。他转身对众将道：“袁绍退了。”
“退了？”魏续不解，“为何？”
“粮草不继，后院起火。”吕布淡淡道，“公孙瓒动手了。”
众将恍然大悟。臧霸喜道：“那并州就是我们的了！”
吕布点头，但脸上没有太多喜色。他知道，这一战虽然赢了，但赢得很险。若不是袁绍粮道被袭，若不是公孙瓒及时发难，今日胜负难料。
更让他忧心的是，陈宫不在身边。若陈宫在，必能看出袁绍的困境，必能想出更好的对策。如今他虽然得了并州，但四面强敌环伺，缺粮少兵，治理起来困难重重。
“传令，”吕布道，“整编兵马，安抚百姓。并州，从今天起是我们的了。但记住，这只是一个开始。”
夜色中，壶关的城墙如一条巨龙，静静盘卧在山脊上。并州易主，北方格局为之一变。而更大的风暴，正在冀州上空酝酿。
袁绍回冀，必与公孙瓒有一场大战。而吕布坐拥并州，将成为北方第三股势力。三足鼎立之势，已初见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