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春拜年(1/2)
正月初三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周凯就揣着早就备好的拜年礼出了门。自行车后座捆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左边是给师傅刘师傅的——一瓶攒了仨月工资买的“红星二锅头”,还有秦怀茹连夜烙的芝麻烧饼,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右边是给厂里领导的,两条红牡丹香烟,外加一小袋秦怀茹炒的南瓜子,说是“让领导尝尝家里的味道”。车把上还挂着个网兜,装着给师娘捎的红糖,上次去师傅家,师娘说总觉得手脚凉,秦怀茹特意叮嘱他别忘了。
雪后的胡同静悄悄的,只有自行车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周凯呵着白气,把围巾又紧了紧。昨儿晚上秦怀茹还念叨:“拜年别太早,师傅和领导家说不定还没起呢。”可他心里急,自打去年升了运输队的小组长,总觉得肩上的担子沉了些,想早点跟师傅念叨念叨,也跟领导说说新一年的打算。
一、师傅刘师傅家的热炕头
刘师傅家在胡同深处的大杂院,周凯刚拐进院门,就听见院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推门一看,七十岁的刘师傅正蹲在院里凿木头,手里拿着个半成品的小马扎,见了周凯,眼睛一亮,手里的凿子“当啷”掉在地上:“小子,咋来这么早?”
“给您拜年啊,师傅。”周凯把布包往屋里拎,刚进门就被师娘拽住了胳膊:“快上炕暖和暖和,你看这冻的,手都红透了!”师娘往他手里塞了个热水袋,又转身往灶房跑,“我给你热了粥,就知道你这急性子得早来。”
刘师傅跟进来,拿起桌上的二锅头,对着光看了看,眉头一挑:“你这小子,又乱花钱!”嘴上说着,却宝贝似的塞进柜里,又摸出个缺了口的搪瓷缸,“来,先喝口热茶。”
周凯坐在炕沿上,炕烧得滚烫,把寒气都熨帖了。他跟师傅说起厂里的事:“运输队新来了三个学徒,笨手笨脚的,昨天卸钢材差点砸了脚,我盯着他们练了一下午基本功……”
“别急着说他们。”刘师傅打断他,往烟袋锅里塞着烟丝,“你自己呢?当了组长就觉得能耐了?我跟你说,越是手上有权,越得把心放细了。去年冬天你往东北送钢材,车轱辘上的螺丝松了都没查,要不是半路碰见检修的,差点出大事——这毛病改了没?”
周凯红了脸,挠挠头:“改了改了,现在每次出车前,我都带着学徒把车从头到尾查三遍,轮胎、刹车、螺丝,一个不落。”他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给师傅看,“您看,这是我记的检查清单,每条都打了勾。”
刘师傅眯着眼逐条看,烟袋锅在炕沿上磕了磕:“嗯,这还像回事。”师娘端着粥进来,插了句嘴:“你师傅昨儿还念叨呢,说你这孩子实在,就是性子急,得有人多敲打敲打。”
周凯赶紧接过粥碗,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师娘熬的粥就是香,比食堂的强十倍。”师娘笑着往他碗里卧了个鸡蛋:“快吃,一会儿凉了。对了,怀茹那丫头呢?咋没跟你一起来?”
“她今儿轮休,在家给您纳鞋底呢,说您上次说鞋底子薄,她加了层棉,等做好了给您送来。”周凯扒着粥,含糊地说,“师傅,今年厂里要扩运输队,杨厂长说让我带队,我心里有点慌……”
刘师傅抽了口烟,慢悠悠道:“慌啥?当年我带你跑内蒙古,零下三十度的天,车陷在雪窝里,你不也没哭鼻子?遇事别怕,先想辙,实在想不出,回来问我。”他从炕柜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周凯,“这是我托人从张家口带的驼毛,让怀茹给你缝个护腰,跑长途冻不着。”
周凯捏着温热的驼毛,鼻子有点酸。师娘在一旁絮叨:“你师傅为了这驼毛,跟人磨了三回嘴皮子,说你冬天开车总腰疼……”
“老婆子,少说两句。”刘师傅瞪了师娘一眼,却把烟袋锅往周凯手里塞,“来,试试我新晒的烟叶,劲儿足。”
师徒俩坐在热炕头,就着晨光抽烟、聊天,师娘在灶房和堂屋间穿梭,脚步声、锅碗瓢盆声混着笑声,把寒冬的清晨填得满满当当。直到日头爬到窗棂上,周凯才拎着师娘给的腌菜坛子起身:“师傅,师娘,我得去厂里给杨厂长他们拜年了。”
刘师傅送他到门口,往他兜里塞了把水果糖:“给怀茹带的。记住,甭管当多大的官,心别飘,脚底下得稳。”
二、杨厂长办公室的搪瓷杯
到了厂里,传达室的老张头正扫雪,见了周凯就喊:“小周来了?杨厂长一早就来啦,在办公室改图纸呢。”
周凯把自行车停在车棚,拎着礼品往办公楼走。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杨厂长的办公室门没关严,透着点灯光,他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推开门一看,杨维民正趴在桌上咳,面前摊着张运输队扩建的图纸,铅笔在上面画了不少圈。
“杨厂长,给您拜年了。”周凯把礼品放在墙角,赶紧递过自己的 handkerchief(手帕)。
杨维民直起身,接过手帕擦了擦嘴,笑着摆手:“客气啥,快坐。我这老毛病,一到冬天就犯。”他指了指桌上的图纸,“正好,你来得巧,看看这个——运输队想加两辆新卡车,你觉得哪种型号合适?”
周凯凑过去,指着图纸上的“解放牌”说:“厂长,我觉得这个靠谱。去年我跟老李去拉钢材,他开的就是解放牌,爬坡稳,油耗也比进口车省,零件还好配。”他翻开自己的小本子,“您看,这是我记的油耗对比,解放牌百公里比别的车省两升油,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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