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差(1/2)

入夏的风带着轧钢厂特有的铁腥气,卷着钢渣冷却的热浪,扑在周凯脸上时,烫得人发疼。他刚把最后一车钢筋卸在新建的车间门口,手腕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去年冬天在东北冻的,一到阴雨天或累着了,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肉里钻。

“凯哥,歇会儿吧!”新来的学徒小张递过个军用水壶,里面的凉白开混着点淡淡的茶碱味,“这都连轴转三天了,你眼都红了。”

周凯拧开壶盖灌了两口,凉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点灼人的疲惫。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远处正在封顶的新厂房——轧钢厂的第一次扩建工程,再有半个月就要彻底完工了。新添的两座炼钢炉正冒着白烟,运输队的活儿也跟着翻了倍,从最初的市内短途,变成了频繁的长途货运,往山西送钢坯,去河北拉焦炭,三天两头不着家成了常事。

“歇啥?”他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声音带着点沙哑,“把这两车货送完,咱们就能歇半天。对了,你去跟调度室说一声,下趟去山西,我想带着你跑,让你学学山路咋开。”

小张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谢谢凯哥!”

周凯笑了笑,心里却泛起点酸。上回从山西回来,他累得在驾驶室里睡了一天,醒来时发现秦怀茹在他手背上贴了片膏药,是她托人从乡下弄的草药,熬了半夜才制成的。那膏药带着点清苦的药香,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

他掏出怀里的小本子,翻开第一页,是秦怀茹写的字:“路上慢点开,我在家等你。”字迹娟秀,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这本子他带了快半年,每次长途出发前,都要让她写上一句,字里行间的暖意,是他跑夜路时最亮的灯。

“周组长!”调度室的老李头扯着嗓子喊,手里挥着张货运单,“杨厂长让你去趟办公室,说是有趟急活,去内蒙古拉矿石,后天一早就得走。”

周凯心里“咯噔”一下。内蒙古?那趟线他跑过,光是翻张家口的山就得两天两夜,路况差不说,这时候去还得防着草原上的暴雨。他捏了捏手里的小本子,犹豫着要不要先回趟家——他已经五天没见到秦怀茹了。

“咋了?有难处?”老李头凑过来,看出了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惦记家里,可这趟活急,新炼钢炉等着矿石开工呢。杨厂长说了,这趟跑完,给你批三天假,还发五十斤全国粮票。”

五十斤粮票!周凯的心动了。秦怀茹总说想吃南方的糯米,有了全国粮票,就能托人从上海捎点回来。他咬了咬牙:“行,我去。”

从杨厂长办公室出来,天已经擦黑了。周凯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车筐里放着老李头塞的两个白面馒头——是厂里发的福利,他没舍得吃,想给秦怀茹带回去。

刚进四合院,就听见中院传来阎锡贵的声音:“……所以说,这月的公用水费得涨两毛,你看周凯家,他总不在家,秦怀茹一个人用水,凭啥跟咱摊一样的钱?”

“阎师傅这话不对吧?”秦怀茹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点急,“凯哥是不在家,可他是为厂里干活,又不是出去玩了!水费按户算,哪有按人算的道理?”

周凯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里走。只见阎锡贵拿着个算盘,站在石碾子上,唾沫横飞地跟人念叨,秦怀茹站在底下,手里还攥着个没纳完的鞋底,脸涨得通红。易中海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眯着眼睛没说话,刘海中则叉着腰,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阎师傅,水费的事,按之前的规矩来就行。”周凯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中院瞬间静了下来,“我不在家,怀茹一个人住着,水电煤该摊的,一分都不会少。但要是想额外多收,那得说出个道理来。”

阎锡贵没想到他突然回来,算盘珠子顿了顿,强撑着说:“我这不是为大伙儿合计嘛,你看你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