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雾（2/2）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他单薄的衬衫猎猎作响。

他靠在栏杆边，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车水马龙，秩序井然，至少表面如此。

但若仔细观察，能发现街道上的车辆似乎比平时更匆忙，行人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一份凝重和警惕。

他点燃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几根香烟，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线。

江城地处内陆，暂时似乎还是安全的避风港。

但那黑雾……它们会遵循常理吗？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极其轻微，却直刺灵魂的悸动。

不是声音，也不是视觉上的变化，更像是一种……频率上的共鸣？

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恶意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意识的深处荡开了一圈涟漪。

他拿着烟的手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

但他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不是恐惧，至少不完全是。

更像是一种……被什么东西“标记”了，或者“感应”到了什么的异样感。

他猛地抬头，极力远眺，试图找出那悸动的来源。

天空依旧阴沉，云层低垂，视野之内，并无异状。

是错觉吗？

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他无法确定。

但那瞬间的心悸如此真实，让他无法轻易忽略。

下午，公司高层似乎也意识到了员工们普遍的不安，提前一个小时宣布下班，并建议大家尽快回家，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风萧随着沉默而匆忙的人流走出写字楼。

街道上的气氛更加明显了，不少店铺提前关门，路上行驶的车辆速度更快，鸣笛声也带着焦躁。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了整个城市。

他没有立刻开始送外卖工作，而是鬼使神差地骑着车，走向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超市里人满为患，场面比过年采购还要火爆。

人们的推车里塞满了方便面、罐头、瓶装水、压缩饼干，甚至还有盐和蜡烛。

抢购的人群脸上写着赤裸裸的恐慌和对生存资源的渴望。

争吵声、货架被清空的哗啦声、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末日预演般的混乱图景。

风萧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疯狂的一幕，只觉得一阵荒谬和悲哀。

他只买了一条最便宜的紫树烟，两袋面包和几瓶矿泉水。

骑着车回到租住的小区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城市灯光映照出的浑浊光晕。

那种莫名的压抑感更强了，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更多的力气。

就在这时，城市上空，凄厉尖锐的防空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呜——呜——呜——

长鸣的警报声如同死神的号角，瞬间传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街道上残留的行人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

车辆失控地鸣笛、碰撞，混乱顷刻间升级！

风萧猛地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防空警报！这不是演习！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只见在江城东北方向的天空尽头，那片原本只是阴沉的夜幕，此刻正被一种肉眼可见的、如同活物般翻滚蔓延的“东西”迅速侵蚀！

那是……黑雾！

浓稠、深邃、吞噬一切光线的黑雾！

它们像是从虚空中渗透出来，又像是从地平线下涌出，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江城城区蔓延而来！

雾气的边缘，隐约有暗红色的电弧闪烁，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意。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风萧的全身。

它们……真的来了。

不是遥远的新闻，不是网络上的视频，而是实实在在的，降临在了他生活、工作的这座城市！

防空警报还在持续嘶鸣，如同为这座即将遭受厄运的城市奏响的挽歌。

风萧站在原地，手中的购物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矿泉水和方便面滚落出来。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远方那不断逼近的、象征着毁灭与未知的漆黑帷幕，大脑一片空白。

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燃烧出的灰烬簌簌落下，如同祭奠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