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王妃拒绝逃走(2/2)

而不是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想着如何推卸责任、如何逃跑!”

宋濂深深一揖,心悦诚服:

“王妃深明大义,老朽惭愧!

老朽这就去回禀丞相。”他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了。

消息传回丞相府,李善长如坠冰窟。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王妃如此决绝,他作为丞相,难道能丢下王妃世子自己跑?

那样的话,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朱元璋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天下人也都会唾弃他。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一夜。

恐惧、悔恨、怨毒、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恨蓝玉匹夫之勇挑起战端,恨汤和等人守土无能,恨刘伯温阴险算计,甚至……

内心深处一丝不敢言说的念头,恨朱元璋为何要北伐,为何要把这烂摊子留给自己!

但他更恨的,是那个远在武昌,却仿佛拥有鬼神之力,将他的太平美梦和权柄尊荣砸得粉碎的陈善!

“陈善……陈善!”

李善长咬牙切齿,却又感到一阵无力。

面对那种超越时代的武力,他所有的权谋、心术、人脉,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接下来的几天,应天府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诡异而紧张。

坏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城中蔓延。

尽管官府极力封锁,但溃兵逃回、商旅断绝、前线官员家眷开始悄悄转移财产……种种迹象根本瞒不住人。

茶馆酒肆里,窃窃私语取代了往日的喧闹;

市场上,物价开始飞涨,尤其是粮食和盐;

城门口,盘查变得异常严格,但试图出城“探亲”、“经商”的富户依旧排起了长队。

王宫和丞相府不断有信使进出,马蹄声急促,官员们面色凝重,行色匆匆。

城防开始加固,征集民夫修缮城墙、挖掘壕沟的告贴贴满了大街小巷,但应者寥寥,监工的军官不得不动用鞭子。

一股山雨欲来、大厦将倾的恐慌,笼罩了这座本该是江南最繁华、最安稳的都城。

李善长强打精神,每日照常上朝(实际上是与王妃及留守重臣会议),处理政务,调拨粮草军械支援安庆、徐州等尚在坚守的据点。

但他眼里的血丝和偶尔的失神,瞒不过明眼人。

他的命令依然有效,但底下执行的效率和那股精气神,已经大不如前。

朝堂上,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年轻气盛的御史,上疏弹劾前线将领丧师失地,要求严惩;

有官员隐晦地提出,是否可以考虑……议和?

哪怕暂时向陈善称臣纳贡,以换取喘息之机?

这些言论都被马秀英和李善长压了下去。

惩处将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岂不是自毁长城?议和?

与篡国逆贼媾和,且不说朱元璋绝不答应,陈善此刻气势如虹,会接受吗?不过是痴人说梦。

但压下去,不代表这些声音不存在。人心,已经开始散了。

李善长偶尔会站在相府的高楼上,眺望这座城市。

夕阳下的应天,城墙巍峨,街巷纵横,秦淮河上画舫依旧(虽然少了很多),远处紫金山苍翠如黛。这

是朱元璋和他以及无数人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所在,是未来帝国都城的雏形。

可如今,它就像一只被放在火炉上慢慢炙烤的巨兽,看似庞大,内里却已开始焦灼、崩溃。

他想起了刘伯温北上前,在一次私下闲聊时,曾望着长江,幽幽地说过一句话:

“长江天堑,固国之资也。然资不可恃,恃之者危。”

当时他不以为然,觉得是老生常谈。

现在想来,刘伯温是否早已预见,陈善会有某种方法,让这“不可恃”成为现实?让这固国的天堑,变成葬身的墓场?

“刘基(刘伯温名基)……你此刻在大都,是否在冷笑?

笑我李善长目光短浅,笑我今日之窘迫?”李善长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怨恨。

他将今日之局,很大程度上归咎于刘伯温的“不提醒”和“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