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余波与糖（2/2）

“马师傅，您说的对。”许念没有反驳，反而先认同了他的观点，“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所以，我下一步的计划，不是让所有人都去当‘赤脚医生’，而是要从现有的卫生员里，培养出一批真正懂药理、会辨识、能处理复杂情况的骨干。让他们成为基层医疗的‘稳定器’。”

老马听了，眼里的审视缓和了一些。这个年轻的女大夫，想得倒还挺远。

“想法是好，可不好做啊。”老马摇摇头，“培养一个合格的卫生员，不容易。”

“事在人为。”许念答道。

两人正说着，一个侦察连的战士抱着个半人高的木头疙瘩，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目标明确地冲向许念。

“许大夫！许大夫！”

“什么事？”

“这个，我们营长给你的！”小战士把怀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张新做的凳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可以架在床沿上的简易书桌。木头是山上最结实的硬木，表面打磨得光溜溜的，边角都修成了圆弧，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你们营长？”许念愣了一下。

“是啊！我们营长临走前交代的！”小战士挠挠头，脸有点红，似乎在背台词，“营长说，你那个凳子不稳，桌子太矮，看书写字对眼睛和腰不好。他让我们给你重新做一个。我们侦察连的木工活，全师第一！”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敬了个礼，转身就跑了，生怕许念会拒绝。

许念看着地上的凳子和书桌，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马在旁边看着，眼神有些复杂。他看看那套明显是精心打造的桌凳，又看看许念，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高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围着桌凳啧啧称奇：“哎哟，这手艺！周营长可真是……铁汉柔情啊！许大夫，你都不知道，昨天周营长还特地找到炊事班，让他们以后给你单独开个小灶，每顿多加个鸡蛋呢！”

许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又暖。

那个男人，人虽然走了，却好像留下了一张无形的网，把她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不说，只是做。

她让人把桌凳搬回宿舍，换下了原来那个摇摇晃晃的旧家伙。坐上新凳子，感觉整个身体都稳当了。小书桌架在床沿，高度正合适，再也不用趴在膝盖上写东西了。

她铺开纸，拿起笔，准备继续整理教案。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这种安宁和稳定，让她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可这份踏实还没持续一个钟头，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高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许大夫！不好了！出事了！”

“慢慢说，怎么了？”

“营区门口……门口来了好多老乡！黑压压一片，说是山那边的红旗公社的，领头的是村支书，非要见你！”高枫喘着粗气，“他们抬着好几个病人，有老人有小孩，都病得不轻。哨兵不让他们进，他们就跪在门口不起来了！”

许念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军队有严格的纪律，营区是军事重地，绝不能随意让地方人员进入。可门口跪着的是带着病人的老乡。

这事，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