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徐庆超孝行宫廷(1/2)
徐庆超目送宋湘贤跟着傅府侍卫走进朱红大门,那扇钉着鎏金铜钉的门缓缓闭合时,他才勒转枣红马的缰绳。夜风卷着街边灯笼的暖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影,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内务府侍卫的铜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今早出宫时,御药房的小太监塞给他的那张纸条——“徐侍卫,你母亲昨夜咳得厉害,御药房的枇杷膏怕是压不住了”。
枣红马似通人性,刚调转方向就轻轻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徐庆超拍了拍马颈,声音放得柔:“走,咱们去宫里看看。”他本想送完宋湘贤就回内务府当值,可一想起母亲枯瘦的手抓着床沿咳得喘不上气的模样,心口就像被麻绳勒着,连呼吸都发紧。
从西直门到紫禁城神武门,马要走半个时辰。徐庆超没敢催马太快,深秋夜里露重,他怕马失蹄,更怕自己晃得慌——方才护送宋湘贤下山时,他攥着缰绳的手就没松过,此刻指节还泛着酸。路过德胜门时,街边包子铺还亮着灯,蒸笼冒的白气混着肉香飘过来,他忽然想起母亲最爱吃的江南菜包,去年母亲还说“宫里的点心再精致,也不如家乡的菜包实在”,便勒住马,翻身下来买了两个,用油纸包好揣进怀里。
神武门的侍卫见是他,没多盘问,只抬手行了个礼:“徐侍卫,这时候还入宫?”徐庆超点头,亮出腰间铜牌:“家母在御药房当差,近来抱恙,我去看看。”侍卫了然,侧身让开道:“夜里凉,御药房在后苑,你快些走。”
穿过长长的甬道,宫墙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檐角的铜铃偶尔响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徐庆超走得急,布靴踩在青砖上发出“嗒嗒”声,怀里的菜包还带着温气,他想着母亲要是能吃一口,或许能多些精神。
御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点着两盏油灯,昏黄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徐庆超轻轻推开门,就听见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他快步走进去,见母亲徐氏坐在靠墙的木凳上,背对着门,身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手里还攥着捣药的杵,药臼里的川贝碎洒了一地。
“娘!”徐庆超快步上前,扶住母亲的胳膊。徐氏转过身,脸色蜡黄,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涂了墨,看见他,眼里先是惊讶,随即露出笑意,却又被一阵咳嗽打断,咳得身子都晃了晃。徐庆超连忙帮她顺气,指尖触到她后背,只觉得骨头硌手,比上次见时又瘦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要送举子去傅府吗?”徐氏缓过劲,声音沙哑,伸手摸了摸他的袖口,“夜里冷,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徐庆超把怀里的菜包掏出来,递到她手里:“路过包子铺买的,您最爱吃的江南菜包,还温着,您尝尝。”
徐氏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气,眼眶就红了。她打开纸包,咬了一小口,菜馅的清香在嘴里散开,却没什么胃口,只慢慢嚼着:“你有心了。我这咳疾不打紧,就是老毛病,御药房的李太医给开了方子,喝几副就好。”徐庆超看着她面前的药碗,里面的药汁已经凉了,碗底还沉着几片没化开的药渣,心里就不是滋味——母亲向来要强,就算病了也不肯说,怕耽误他差事。
“李太医的方子管用吗?昨夜是不是咳得没睡好?”徐庆超拿起药碗,想去找人热一热。徐氏拉住他:“别去了,夜里御药房就我和两个小太监,他们年纪小,熬了一天药也累了。我这病真不碍事,你别担心,赶紧回内务府当值,要是误了差事,可不是小事。”
徐庆超没动,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娘,我已经跟内务府的王总管告了假,说来看您。您要是不把病当回事,我这心里也不踏实,怎么能好好当差?”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靠给人缝补衣裳供他读书,后来托人进了宫当差,才让他有机会进内务府当侍卫。这些年,母亲在宫里谨小慎微,从没给过他半点麻烦,可他知道,母亲心里苦,宫里规矩多,她一个江南妇人,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太监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了徐庆超,连忙行礼:“徐侍卫。这是李太医刚让人送来的药,说让徐嬷嬷趁热喝。”徐庆超接过药碗,触手滚烫,他吹了吹,才递到母亲手里:“您快喝了,趁热喝才管用。”徐氏接过药碗,皱着眉喝了下去,药汁的苦味让她皱紧了眉头。徐庆超连忙从怀里掏出块糖,递到她嘴边——那是他早上从内务府的点心匣里拿的,知道母亲怕苦。
徐氏含着糖,甜味冲淡了苦味,她看着儿子,忽然叹了口气:“庆超,娘知道你孝顺,可你在宫里当差,要谨守本分,别为了我分心。上次你为了给我求一支人参,去给内务府的刘总管送礼,娘知道了心里难受——你凭本事当侍卫,不该去求人。”徐庆超低下头:“娘,那时候您咳得厉害,人参能补身子,我没办法……”
“傻孩子,”徐氏摸了摸他的头,“宫里的规矩多,人心复杂,你要是为了我犯了错,娘这辈子都不安心。我这病真的不碍事,你别再为我操心了。”徐庆超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心里又酸又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宫里不比外面,一步错步步错,可他看着母亲受苦,怎么能不管?
第二天一早,徐庆超没回内务府,直接去了太医院。太医院在宫墙东侧,门口的石狮子被晨露打湿,泛着冷光。他来的时候,太医院刚开门,几个太医正围着药房抓药。徐庆超找到李太医的诊室,见门虚掩着,便轻轻敲了敲。
“进来。”里面传来李太医的声音。徐庆超推开门,见李太医正坐在桌前写药方,戴着副老花镜,手里的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李太医抬头见是他,放下笔:“徐侍卫,可是为你母亲的咳疾来的?”徐庆超点头,走到桌前,躬身行礼:“李太医,我娘昨夜又咳了半宿,您开的方子好像不管用,您能不能再给看看?”
李太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母亲的咳疾是老毛病了,在宫里待了十年,常年受宫墙里的湿气,肺腑早就虚了。我给她开的方子是润肺止咳的,可她不肯好好休息,夜里还在御药房捣药,这样下去,再好的药也不管用。”徐庆超心里一紧:“我娘夜里还在捣药?她怎么没跟我说?”
“她怕你担心,还特意跟我说,别告诉你她熬夜的事。”李太医拿起桌上的药方,递给徐庆超,“这是我重新开的方子,加了些补气血的药材,你让她按时喝,最重要的是,得让她歇着,不能再熬夜了。”徐庆超接过药方,紧紧攥在手里:“多谢李太医。可御药房的差事……”
李太医想了想:“我跟御药房的王总管说一声,让你母亲歇几天,先把病养好。你也别太着急,你母亲的病得慢慢调,急不来。”徐庆超连忙道谢:“多谢李太医,您真是大好人。”李太医摆摆手:“你是个孝顺孩子,你母亲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福气。快去吧,别让你母亲等急了。”
徐庆超拿着药方,去药房抓了药,才匆匆赶回御药房。徐氏见他手里拿着药包,就知道他去了太医院:“你是不是去麻烦李太医了?我都说了,我这病不碍事。”徐庆超没跟她争辩,只把药包放在桌上:“李太医说,您得歇着,不能再熬夜捣药了,他已经跟王总管说了,让您歇几天。您就听我的,好好养病,别让我担心。”
徐氏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只好点头:“好,娘听你的,不熬夜了。”徐庆超见她答应,心里才松了口气。他拿起药包,去御药房的小厨房熬药,柴火的噼啪声在小厨房里响起,药香慢慢散开。他守在药锅旁,时不时搅一搅,心里想着,要是能让母亲快点好起来,就算让他多熬几副药,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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