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宜都知县愁盗匪(1/2)

王砚将江宁府私盐案的收尾事宜托付给李存义时,晨雾正漫过秦淮河的堤岸,把官船的乌篷染得发潮。他立在舱口望着渐远的江宁城楼,指尖还残留着昨夜银鱼羹的暖意,耳边却总绕着大牢里黑衣人那句“帮主会来救我们”——这让他想起临行前总督衙门递来的密函,函中提了宜都县近来匪患猖獗,连漕运粮船都遭了劫,只是没料到,这桩愁事竟会在他赴京途中撞个正着。

官船行至宜都地界时,已是三日后的午后。原本该是漕船往来的江面,此刻却静得反常,连个渔舟的影子都看不见。王砚正凭栏疑惑,就见下游驶来一艘破旧的客船,船舷上裂着道深缝,几个船夫蹲在甲板上唉声叹气。他让船家靠过去,刚喊了声“借问”,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船夫就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惶:“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快绕路走!这宜都江面不太平,前几日连官府的粮船都被劫了,知县大人派了兵去搜,连个匪影都没找着!”

“粮船被劫?”王砚心头一沉。他接过老船夫递来的粗瓷碗,指尖触到碗沿的凉意,“何时发生的事?劫匪是什么模样?”

老船夫喝了口凉茶,喉结动了动:“就三日前的夜里,月黑风高的,漕帮的粮船刚过青滩,就从芦苇荡里冲出来十几艘快船,船上的人都蒙着黑布,手里拿着刀,喊着‘留下粮船,饶尔等不死’。漕兵们反抗了一阵,可那些劫匪下手狠得很,没半个时辰就把粮船劫走了,还伤了好几个漕兵。”

王砚皱着眉,指尖在船舷上轻轻敲击。宜都地处长江中游,是漕运的必经之地,粮船被劫可不是小事,若耽误了京城的粮饷供应,后果不堪设想。他正思索着,就见远处驶来一队官船,船头插着“宜都县”的旗号,为首的官船上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人,面容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黑晕,想必就是宜都知县周文清。

周文清也看到了王砚的官船,连忙让人靠过来。他登上王砚的船,先是拱手行礼,语气中满是急切:“在下宜都知县周文清,不知大人是?”

“江宁府知府王砚,奉旨赴京。”王砚回了一礼,目光落在周文清皱巴巴的官袍上,“周大人,方才听闻宜都粮船被劫,不知详情如何?”

周文清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更重了:“大人有所不知,这宜都近来真是多事之秋。三日前被劫的是运往京城的漕粮,足足有五十石,若是找不回来,在下怕是要丢了乌纱帽,还要连累百姓们遭殃啊!”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份案卷,递给王砚,“这是劫案的详情,在下已经派人搜了青滩附近的所有芦苇荡,可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那些劫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王砚接过案卷,仔细翻看。案卷上记录着漕兵的口供,说劫匪们个个身手矫健,行动迅速,而且对青滩的地形了如指掌,像是早就踩好了点。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漕兵们提到劫匪的快船上,都画着一个红色的狼头标记。

“狼头标记?”王砚抬头看向周文清,“周大人,宜都境内可有什么匪帮是用狼头做标记的?”

周文清摇了摇头:“在下到宜都任职三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匪帮。之前宜都虽然也有小股盗匪,但都是些偷鸡摸狗之辈,从未敢动漕运粮船。这次的劫匪,看样子不像是本地的,倒像是从外地来的。”

王砚点了点头,又问:“除了粮船被劫,近来宜都还有没有其他异常之事?比如可疑的船只或人物?”

周文清想了想,说道:“要说异常,倒还真有一件。前几日,有百姓来报,说在青滩下游的黑石山附近,看到过一艘大船,船上盖着黑布,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而且船上的人都神色慌张,像是在躲避什么。在下派人去查,可等兵丁们赶到时,那艘大船已经不见了。”

黑石山?王砚心中一动,江宁府的黑沙洲案还历历在目,这里又出现了可疑的大船,难道两者之间有关联?他问道:“那艘大船是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百姓们说,那艘大船的船尾,好像刻着一个‘苏’字。”周文清回忆着,“不过离得太远,看得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字?王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江宁府私盐案中,黑衣人手中的令牌上也刻着“苏”字,看来这伙劫匪,很可能和苏州漕帮的余孽有关!他们在江宁府走私私盐不成,又跑到宜都来劫漕粮,看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筹集资金,扩大势力。

“周大人,”王砚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伙劫匪不简单,背后很可能有大势力支持。我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盲目搜查了,必须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周文清连忙拱手:“还请大人指点,在下一定全力配合!”

王砚沉吟片刻,说道:“首先,我们要封锁宜都的江面,严禁任何可疑船只出入。其次,派人去青滩和黑石山附近暗中巡查,注意观察有没有画着狼头标记的快船,或者刻着‘苏’字的大船。另外,还要安抚好百姓和漕兵的情绪,避免引起恐慌。”

“是!在下这就去安排!”周文清应声而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像是看到了希望。

王砚站在船头,望着滔滔江水,心中思绪万千。苏州漕帮的余孽如此猖獗,不仅走私私盐,还敢劫持漕粮,看来他们背后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强大。这次宜都粮船被劫,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始,他们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傍晚时分,王砚的官船停靠在宜都码头。周文清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住处,就在县衙旁边的驿馆。王砚刚安顿好,就有捕快前来禀报,说在青滩附近的芦苇荡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脚印。

王砚立刻带着周文清和几个捕快,赶往青滩。此时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青滩附近的芦苇荡长得很高,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捕快指着一处芦苇丛,说道:“大人,脚印就在里面。”

王砚蹲下身,借着夕阳的光线仔细查看。脚印很杂乱,有大有小,像是有很多人在这里停留过。他注意到,其中有几个脚印很特别,鞋底有很深的纹路,像是某种特制的鞋子。

“周大人,你看这个脚印。”王砚指着一个脚印,对周文清说,“这种鞋底的纹路,你有没有见过?”

周文清凑过来一看,摇了摇头:“在下从未见过这样的脚印,不像是本地百姓或漕兵的鞋子。”

王砚站起身,目光扫过芦苇荡深处:“看来这些脚印就是劫匪留下的。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埋伏,等粮船经过时就冲出去劫持。”他顿了顿,又说,“我们再往里面搜搜,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众人拿着火把,往芦苇荡深处走去。芦苇荡里很暗,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王砚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一处空地:“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空地上有一些燃烧过的灰烬,旁边还有几个酒坛和一些骨头。显然,劫匪们在这里停留过,还在这里吃过东西。

王砚走到灰烬旁,蹲下身仔细查看。他从灰烬里捡起一小块黑色的布料,布料上绣着一个模糊的狼头图案,和漕兵们描述的劫匪标记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们!”王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这些劫匪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这里公然停留!”

周文清也很气愤:“大人,我们一定要尽快抓住这些劫匪,夺回漕粮!”

王砚点了点头,说道:“从这些灰烬来看,劫匪们应该是在昨天晚上离开的。他们劫持了五十石漕粮,肯定需要大船来运输,而且漕粮很重,船速不会太快。我们现在派人沿江往下游搜查,说不定能追上他们。”

“好!在下这就去调兵!”周文清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王砚叫住他,“不能派太多人,以免打草惊蛇。我们只派几艘快船,伪装成渔舟,悄悄跟在后面,一旦发现劫匪的踪迹,就立刻回来禀报,我们再商量对策。”

周文清恍然大悟:“还是大人考虑周全!在下这就去安排!”

很快,四艘伪装成渔舟的快船出发了,顺着长江往下游驶去。王砚和周文清则回到驿馆,等待消息。驿馆里点着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两人都显得有些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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