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一杯浊酒论清浊(1/2)
夜色如墨,紫禁城的宫墙在月光下勾勒出冷峻的轮廓,宫道上的灯笼忽明忽暗,将巡逻侍卫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内阁学士刘墉带着人处理完城西粮仓的烂摊子,安置好受伤的玄甲卫,便径直往内务府而去。此时已近四更天,寻常人家早已酣然入梦,可内务府的总管值房内,依旧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如暗夜中孤悬的星。
“吱呀”一声,刘墉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茶香夹杂着墨香扑面而来。徐庆超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卷宗,眉头紧锁,听到动静,徐庆超抬眼望去,见是刘墉,便放下卷宗,起身相迎:“刘大人,深夜到访,可是城西之事有了眉目?”
刘墉反手关上门,将一身寒气隔绝在外,走到桌案旁坐下,端起徐庆超早已沏好的凉茶一饮而尽,才长舒一口气:“幸不辱命,薛树英那小子保住了。不过,这趟浑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
徐庆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拿起茶壶给刘墉续上茶:“和珅那老狐狸,果然下手了?”
“何止是下手,简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刘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语气凝重,“今日薛树英按计划去城西废弃粮仓排查鸦片,却不知和珅早已设下陷阱。先是让地痞在粮仓闹事,引诱薛树英出手,再让顺天府尹的副手李大人带着官差‘恰巧’赶到,诬陷他聚众斗殴、盗窃官粮,甚至还埋伏了弓箭手,摆明了是要置他于死地。”
徐庆超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薛树英可有大碍?玄甲卫的弟兄们……”
“薛树英身手矫健,倒没什么大碍,只是两名玄甲卫中了箭,已送去医馆诊治,暂无性命之忧。”刘墉顿了顿,继续道,“李大人已经招了,是和珅亲自授意他这么做的。那批失踪的鸦片,和珅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找到,他就是想借鸦片之事,拔掉薛树英这颗眼中钉,进而削弱你我在朝中的势力。”
徐庆超沉默片刻,缓缓道:“黑风岛一案,我们断了他的一条臂膀,他自然是怀恨在心。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明目张胆,在京城腹地设下这样的毒计。”
“明目张胆?他才不会。”刘墉冷笑一声,“他这是借刀杀人,既想除掉薛树英,又想嫁祸给地方恶霸,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薛树英现在已经成了顺天府大牢里的阶下囚,到时候百口莫辩,就算皇上想保他,也难堵悠悠众口。”
徐庆超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目光深邃:“刘大人,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收到消息,薛树英怕是……”
“你我相交多年,何必言谢。”刘墉摆了摆手,“我与和珅斗了大半辈子,他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他看似慵懒随性,实则心机深沉,每一步都算计得死死的。此次他没能除掉薛树英,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
徐庆超点了点头,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坛酒,两个粗瓷碗,将酒倒入碗中,酒液清澈,带着淡淡的酒香。他将其中一碗推到刘墉面前:“刘大人,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女儿红,今日你我二人,就着这杯浊酒,论一论这朝堂的清与浊。”
刘墉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暖意遍布全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这朝堂之上,清浊难辨,往往清者屡遭排挤,浊者却能平步青云。就像和珅,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可皇上对他依旧信任有加,这便是最无奈之处。”
“皇上并非昏聩,只是和珅太过善于逢迎,又能为皇上敛财,满足皇上南巡、修建园林的需求。”徐庆超叹了口气,“可长此以往,国本动摇,百姓受苦,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
“所以,我们才要抗争。”刘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黑风岛一案,我们破了他的鸦片走私网;此次粮仓陷阱,我们戳穿了他的阴谋。虽然不能一举扳倒他,但至少让他知道,朝堂之上,还有我们这些坚守清明之人。”
徐庆超端起酒碗,与刘墉的酒碗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说得好!今日你我约定,只要我二人在世一日,便要与这浊流抗争一日,护得这朝堂半分清明,护得这百姓片刻安宁!”
“好!干杯!”刘墉一饮而尽,将空碗重重放在桌上。
徐庆超也仰头饮尽,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沉声道:“薛树英此次受挫,怕是心中憋着一股气。刘大人,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薛树英这孩子,有勇有谋,是个可塑之才。”刘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次经历,对他而言,既是危机,也是历练。我们不能因为怕他出事,就把他护在羽翼之下,那样永远成不了大器。接下来,鸦片的追查,依旧可以交给她,不过,我们要暗中给他提供支持,避免他再落入和珅的圈套。”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庆超点头道,“玄甲卫是我一手建立的,薛树英是玄甲卫的核心,我对他寄予厚望。此次粮仓之事,也让我意识到,玄甲卫虽然精锐,但在朝堂的暗斗中,还显得有些稚嫩,日后,我会让他们多参与一些江湖事务,与江湖义士合作,或许能形成一股新的力量。”
“江湖义士?”刘墉眼中一亮,“你是说无影阁主苏小眉?”
“正是。”徐庆超道,“苏小眉的无影阁遍布天下,消息灵通,而且她心存大义,黑风岛一案中,若不是她出手相助,我们也难以如此顺利地擒获张明远。若是能与无影阁建立长期合作,日后追查和珅的党羽、打击鸦片走私,都会事半功倍。”
“此计甚妙。”刘墉赞同道,“不过,苏小眉毕竟是江湖人士,与朝廷合作,怕是会有所顾虑。而且,和珅在江湖中也有不少势力,比如那些依附于他的地方恶霸、盗匪,我们若是与无影阁合作,定会引起他的警觉。”
“这些我都考虑过。”徐庆超道,“苏小眉虽身在江湖,但心系天下,她曾说过,只要能为百姓谋福祉,她愿意与任何正义之士合作。至于和珅的警觉,我们可以暗中联络,行事隐秘,不让他察觉。我已经让人给苏小眉送去了一封信,详述了当前的局势,希望她能伸出援手。”
刘墉点了点头,又端起酒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如此甚好。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联合朝中的其他正义之士,比如王杰、钱峰等人,形成一股合力。和珅的势力太大,仅凭你我二人,难以撼动,唯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与他抗衡。”
“王杰为人刚正,钱峰敢于直言,他们都是我们可以信赖的盟友。”徐庆超道,“只是,和珅对他们早已有所防备,我们联络之时,也要格外小心,避免被他抓住把柄。”
“这个自然。”刘墉道,“今日朝堂之上,我见王杰频频向我使眼色,想必他也察觉到了和珅的异动。过几日,我会借着商议政务的名义,与他私下会面,共商对策。”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商议着对策,从朝堂局势谈到江湖动向,从鸦片追查聊到民生疾苦,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传来了公鸡的啼鸣声,清脆而响亮,打破了夜的寂静。
刘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徐庆超道:“不知不觉,天快亮了。我也该回内阁了,今日还要早朝,怕是和珅又要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徐庆超也站起身,送刘墉到门口:“刘大人,早朝之上,凡事多加小心。和珅若是提及城西粮仓之事,你无需与他争辩,我会让薛树英写一份详细的奏折,呈报皇上,是非曲直,皇上自有判断。”
“好。”刘墉点了点头,转身踏上宫道。晨光熹微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一步步朝着内阁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沉稳而坚定。
徐庆超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宫道的拐角处,才缓缓关上房门。他走到桌案前,拿起薛树英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期许:“树英,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与此同时,薛树英正在医馆照顾受伤的玄甲卫。两名玄甲卫的箭伤已经处理妥当,大夫说只要好生休养,不出半月便能痊愈。薛树英坐在床边,看着他们苍白的脸色,心中充满了愧疚。
“大人,您别自责了。”手臂中箭的玄甲卫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安慰道,“此次之事,是和珅的阴谋,并非大人之过。若不是大人身手不凡,我们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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