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刘墉偶遇劝湘贤(2/2)
刘墉又递颗茴香豆给宋湘贤:“至于赵承嗣的势力,你不用怕。都察院虽有他的人,可更多御史早看他不顺眼。上次有御史弹劾他的门生贪腐,被他压下去,我们都憋着劲呢!只要证据确凿,我立刻联合同僚上书,就算吏部尚书想保他,也挡不住众怒——乾隆爷最看重科场清明,绝不会容忍!”
“刘大人说得对。”徐庆超补充,“前几日卑职听傅大人说,要找机会揪赵承嗣的罪证,就是没确凿证据。宋公子,你手里的账本有名字、有银两、有暗记,赵承嗣想抵赖都不行!”
宋湘贤接过茴香豆嚼着,咸香混着茶香,竟觉得格外好吃。他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忽然觉得纸页沉了不少——这不再只是他的希望,更是刘墉、傅恒这些清官的期盼,是李默、王仲瞿们的心声,他们都等着一个公平的结果。
“对了宋公子,”刘墉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乌木令牌,递过去,“这是我的贴身令牌,你拿着。”令牌比手掌小,刻着“刘墉”两个隶书大字,边缘磨得光滑,一侧烙着都察院铜印,还带着淡淡的墨香——想来常放在砚台边。
宋湘贤惊讶地看着令牌,不敢接:“刘大人,这太贵重了,学生不能要。”
“拿着,”刘墉把令牌塞到他手里,语气诚恳,“到了傅府,侍卫拦你就亮令牌,他们认识我的牌子,能省不少麻烦。你一个举子,没引荐怕是进不了傅府大门。这不是赏赐,是找傅大人的‘门路’,咱们做正事,不用拘小节。”
宋湘贤攥着沉甸甸的令牌,深深鞠躬:“多谢刘大人!学生无以为报!”
“你该谢自己的勇气。”刘墉扶起他,轻轻拍他的肩,“若不是你站出来,科场黑幕还不知藏多久。我还有句话劝你:见了傅大人,只管把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说,不用添油加醋,也别怕说错。傅大人看重实情,你手里的账本就是凭证,说清经过,他自会公正判断。”
他怕宋湘贤有顾虑,又补充:“不管赵承嗣日后会不会报复,有我和傅大人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孙士毅学士赞你策论‘有见地’,可见你学问不差。若扳倒赵承嗣,傅大人定会重新考核你的考卷,说不定给你公平名次。别因落第灰心,你的笔墨不该埋没,才华不该辜负。”
宋湘贤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衣襟上。他想起母亲送他时的白发,想起城隍庙破庙里漏雨的夜晚,想起被扔出门的行李、嘲笑的话语——原来真有人在乎他的学问,愿意为寒门书生主持公道。
“刘大人,学生记住了!”宋湘贤抹掉眼泪,声音坚定,“学生定会如实禀报,绝不让赵承嗣逍遥法外,不让科场黑幕再埋没人才!”
刘墉见他眼神没了怯懦,多了锐气,满意点头。他看窗外天色,太阳落了,西边只剩抹橘红,街上灯笼亮了,昏黄的光透进窗纸:“徐总管,天色不早,你们赶紧去傅府。赵承嗣的人说不定在找你们,我让随从送你们,他们功夫好,能护着你们。”
“多谢刘大人周全。”徐庆超道谢。
刘墉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阿福、阿贵,送徐总管和宋公子到傅府门口,遇可疑人先护着人。”
两个随从躬身应道:“是,大人!”阿福高个眼神利,阿贵矮些却沉稳,都是跟着刘墉多年的老手。
“宋公子,路上小心,遇情况喊阿福、阿贵。见了傅大人别紧张,如实说就好。”刘墉最后叮嘱。
三人走出茶馆,随从已牵来马。徐庆超扶宋湘贤上了杂色马,紧了紧缰绳:“抓好了,咱们走快点。”宋湘贤点头,攥着缰绳,掌心的令牌硌着手,却格外踏实。
“刘大人,卑职告辞!”徐庆超翻上马拱手。
“去吧,路上小心,有消息我让人去傅府打听。”刘墉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对掌柜说:“结账。”
“刘大人,您常照顾生意,这次算了!”掌柜摆手。
“做生意不容易,该给的得给。”刘墉放下铜钱,心里盘算着——等宋湘贤交了证据,就找都察院同僚联合弹劾,定要把赵承嗣连根拔起,还科场清净。
宋湘贤跟着徐庆超,阿福、阿贵在两侧。夜色渐浓,行人少了,巡夜士兵提着灯笼走过,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在夜里传得远。宋湘贤攥着账本和令牌,浑身是劲,疲惫不安都没了。他抬头看月亮,银盘似的从云层钻出来,清辉照亮前路。
“徐总管,前面就是傅府吧?”宋湘贤指着不远处的府邸,朱红大门钉着铜钉,狮子头门环在月光下发亮,门口两个侍卫穿黑制服,腰挂长刀,像两尊石像。
“是,到了。”徐庆超点头。
宋湘贤深吸一口气,握紧令牌。他闻见傅府飘出的墨香,想来傅大人还在处理公务。他知道接下来是硬仗,要和赵承嗣较量,揭开黑幕,但他不再怕——有刘墉、傅恒,有阿福、阿贵,有盼着科场清明的举子,都在他身后。
他勒住马,看着傅府门口的红灯笼,暖光像希望的火:“徐总管,咱们进去吧。”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上响起,一步步走向傅府大门。宋湘贤知道,他的人生,京城的科场,无数寒门举子的希望,从这一刻起,将迎来新的转机。而他手里的账本和令牌,是开启转机的钥匙,是照亮科场清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