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地方官瞒报灾情(1/2)

薛树英随周延辉押解黑风堂余孽入宫复命时,太和殿外的鎏金铜狮还沾着晨露。待乾隆下旨将王怀安等人打入天牢,殿内百官的叩拜声渐渐平息,他袖中那枚刻着“影”字的青玉佩却仍在发烫——方才柳青影策马离京的背影,像一帧淡墨画,落在他心头。

“薛副统领,陛下召你即刻前往御书房。”李德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老太监手中的拂尘扫过石阶,“陛下说,有桩棘手事,需你去办。”

薛树英心头一凛,快步跟着李德全穿过回廊。御书房内檀香缭绕,乾隆正对着一幅奏折眉头紧锁,见他进来,将奏折扔在案上:“你看看,这是山东巡抚周启元六日前递的折子,说兖州府上月只下了两场小雨,庄稼略有旱情,已派官员赈灾。可今早军机处收到密报,兖州府下辖的汶上、泗水两县,旱情已持续三个月,百姓颗粒无收,竟有饥民易子而食!”

奏折上的字迹工整,字里行间尽是“安抚有序”“灾情可控”的措辞,与乾隆口中的惨状判若两人。薛树英指尖捏着奏折边缘,指节泛白:“陛下,周启元这是瞒报灾情!”

“何止瞒报。”乾隆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庭院里的梧桐,“密报说,周启元不仅没开仓放粮,反而趁灾情搜刮民脂民膏,将府库中的赈灾粮运去黑市倒卖。兖州府知府张承业多次上书请求赈灾,都被他压了下去。如今泗水县城外已出现流民聚集,再拖下去,恐生民变。”

薛树英立刻躬身:“臣请命前往山东,查明灾情,严惩贪官!”

乾隆点头,从案上取过一枚鎏金令牌递给她:“你带五十名御前卫精锐,乔装前往兖州。记住,此事不可声张,若打草惊蛇,周启元狗急跳墙,不知会害多少百姓。若查实周启元罪证,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薛树英接过令牌,转身正要告退,乾隆又道:“苏小眉在江南查案时,曾与兖州府的义仓主事有过交集,此人姓林名墨,是个清官。你到了兖州,可先找他接头,或许能拿到周启元的罪证。”

待薛树英离了皇宫,已是辰时。他回到御前卫营地,点了五十名身经百战的兵士,换上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将兵器藏在货车夹层中,伪装成贩运布匹的商队,向山东方向赶去。

彼时正值七月,中原大地骄阳似火。车队行至山东境内,路两旁的玉米地已一片枯黄,田埂上裂开的口子能塞进拳头。偶尔能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民坐在路边,孩童瘦得只剩皮包骨,伸着黑乎乎的手向他们乞讨。

“副统领,你看。”一名兵士指着远处的村庄,“那村子里连炊烟都没有,怕是……”

薛树英勒住马,目光凝重。他翻身下马,走向一个蜷缩在树下的老妇,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递过去。老妇颤巍巍地接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往下流:“官爷,救救我们吧!三个月没下雨了,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周大人不仅不放粮,还派差役来催缴赋税,交不出的就抓去坐牢……”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身穿皂衣的差役挥舞着鞭子,驱赶着一群流民往前走,为首的差役腰间别着腰刀,嘴里骂骂咧咧:“快点走!周大人说了,再敢在路边乞讨,就把你们扔去黄河喂鱼!”

薛树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按捺住性子,假装成路过的商人,拱手问道:“差役大哥,这是要把这些乡亲们带去哪里?”

为首的差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体面,身边还跟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语气缓和了些:“这些都是泗水来的流民,周大人怕他们在兖州城里闹事,要把他们押去城外的‘流民营’。”

“流民营?”薛树英追问,“那里可有粮食和住处?”

差役嗤笑一声:“有口粥喝就不错了,还想要住处?再说了,那粥里能有几粒米,还得看周大人的心情。”说罢,他挥了挥鞭子,催促流民快走。

薛树英看着流民们蹒跚的背影,心中怒火更盛。他与兵士们继续赶路,傍晚时分抵达兖州府城。城门处守卫森严,差役们对进出的人逐一盘查,尤其是携带行李的商人。

“副统领,怎么办?”一名兵士低声问道,“咱们货车里的兵器要是被搜出来,就麻烦了。”

薛树英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上前盘查的差役:“这位大哥,我们是从江南来的布商,要去府城里的‘瑞祥布庄’交货,还请行个方便。”

差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布商老板,里面请。”说罢,他挥了挥手,让守卫放行。

进入兖州府城后,薛树英发现城内的景象与城外截然不同。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正常营业,酒楼里甚至传出丝竹之声,与城外的惨状形成鲜明对比。他找到瑞祥布庄,以布商的身份住了下来,随后按照乾隆的指示,派人去寻找义仓主事林墨。

次日清晨,派去的兵士回来禀报:“副统领,林主事找到了。他说今晚子时在城外的土地庙与您见面,还说此事凶险,让您单独前往。”

薛树英点头,心中明白林墨是怕走漏风声。当晚子时,他换上夜行衣,避开城门守卫,悄悄来到城外的土地庙。庙内破败不堪,神像早已倒塌,只有一盏油灯放在供桌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薛副统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薛树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从柱子后走出来,此人面容清瘦,眼神却十分坚定——正是林墨。

“林主事。”薛树英拱手行礼,“陛下派我来查明兖州灾情,还请林主事告知详情。”

林墨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递给薛树英:“这是兖州府府库的赈灾粮出入账册。去年年底,朝廷拨了十万石粮食到兖州,用于应对可能发生的灾情。可周启元上任后,以‘修缮府衙’为由,挪用了三万石;三个月前旱情初现时,他又将剩下的七万石粮食偷偷运去黑市倒卖,每石粮食的价格翻了十倍,所得银两都流入了他自己的腰包。”

薛树英翻开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粮食的出入日期和数量,每一笔都有周启元的签名。他指尖划过账册上的字迹,咬牙道:“周启元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那义仓中的粮食呢?”

“义仓中的粮食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周启元查封了。”林墨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愤,“他说义仓的粮食是‘备用粮’,不能轻易动用,还把看守义仓的老卒都换成了他的亲信。如今泗水、汶上两县的百姓只能挖草根、剥树皮充饥,甚至有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卖儿鬻女……”

说到此处,林墨的声音哽咽了。薛树英心中一痛,问道:“林主事,你可有办法打开义仓?只要能将粮食分给百姓,就能暂时缓解灾情。”

林墨点头:“义仓的后门有一个暗锁,只有我和前看守老卒有钥匙。前几日我偷偷去看过,义仓中还剩下两万石粮食,都是之前没来得及运走的。只要我们能避开守卫,就能打开义仓,将粮食分给百姓。”

薛树英沉吟片刻,说道:“今晚三更,我会带几名兵士去义仓接应你。你先回去,务必小心,不要引起周启元的怀疑。”

林墨拱手:“多谢薛副统领。若能为百姓求得一线生机,林某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当晚三更,薛树英带着五名兵士来到义仓附近。义仓外有十几名守卫巡逻,手中拿着火把,腰间别着腰刀。薛树英示意兵士们埋伏在暗处,自己则绕到义仓后门,等待林墨。

片刻后,林墨提着一盏灯笼,匆匆赶来。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铜钥匙,插入暗锁中,轻轻一转,“咔哒”一声,后门被打开了。

“快,里面的守卫不多,我们尽快把粮食运出去。”林墨低声说道。

薛树英点点头,让兵士们进入义仓,将粮食装到事先准备好的推车上。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周启元带着差役,赶来了。

“不好,被发现了!”林墨脸色一变,“薛副统领,你带着粮食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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