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巧设小计驱恶犬(2/2)

他正琢磨着,就见周先生背着药箱往镇外走,像是要去给人瞧病。路过铁铺时,周先生指了指西边的山:前几日去后山采药,见着几丛野薄荷,气味冲得很。

李存义心里一动。薄荷味辛辣,狼狗怕是受不了。可怎么让狗闻到呢?他看着家丁手里的铁链,突然有了主意。

王伯,借我块碎布。李存义跑到布庄门口,春杏连忙从门缝里递出块蓝布角。他拿着布角往药铺跑,周先生的药箱里常备着晒干的薄荷。

管家见李存义跑了,以为他怕了,得意地冲家丁扬了扬下巴:把狗牵到布庄门口,让它们好好叫!

两条狼狗被铁链拽着,在布庄门前又蹦又跳,爪子把门板抓得一道道白痕。王老实抱着春杏,父女俩吓得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李存义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小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还透着股清凉的薄荷味。他没靠近布庄,反倒绕到镇口的老槐树下,那里拴着几头准备去赶集的毛驴。

刘大爷,借您的驴用用。李存义对看驴的老汉说。

刘大爷是个爽快人,知道张府的恶行,当即解开缰绳:尽管用!只要能治住那些畜生!

李存义牵着毛驴,慢慢往布庄走。那毛驴大概是刚吃饱,慢悠悠地甩着尾巴,时不时打个响鼻。两条狼狗见了毛驴,突然狂吠起来,挣得铁链哗哗响。

管家见状,狞笑着让家丁把狗往前拽:给我咬!把驴腿咬断!

可狼狗刚靠近,李存义突然把手里的布包扔到地上,用脚一碾,晒干的薄荷碎末顿时飞散开来,混着驴身上的汗味,形成一股刺鼻的气味。

两条狼狗猛地停住脚步,鼻子嗅了嗅,突然夹着尾巴往后退,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薄荷的辛辣混着牲畜的臊味,正好是它们最讨厌的气味。

上啊!管家挥着鞭子抽打,可狼狗说什么也不肯往前挪一步,反倒拼命往后挣,把两个家丁拽得东倒西歪。

李存义牵着毛驴,慢慢往前挪。那毛驴像是觉得有趣,突然抬起后腿,对着狼狗的方向撒了泡尿。尿水混着地上的薄荷末,气味更冲了。

两条狼狗像是见了鬼,拖着家丁转身就跑,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声。管家还想吆喝,却被毛驴喷了一脸唾沫,吓得也跟着跑了。

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刘大爷拍着大腿:还是存义有办法!用驴尿治恶犬,绝了!

李存义把毛驴还给刘大爷,心里却清楚,这法子只能管用一时。张万霖要是铁了心使坏,说不定还会想出别的招数。

傍晚收工时,李存义正在收拾工具,就见周先生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竹筒。猜猜这里面是什么?周先生晃了晃竹筒,里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存义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蛇蜕?

没错。周先生打开竹筒,里面果然是几片干燥的蛇蜕,狼狗最怕蛇。把这个烧成灰,混在艾草里,撒在布庄周围,保准它们不敢靠近。

李存义眼睛一亮。他小时候在山里见过,狗见了蛇,哪怕是死蛇,也会吓得夹着尾巴跑。这法子可比薄荷和驴尿管用多了。

我这就去办。李存义拿起竹筒就要走。

等等。周先生叫住他,张万霖放狗闹事,不光是为了报复,怕是还有别的心思。他指了指西边,听说县里新来了位巡检,张万霖想借着狗闹事,引巡检来镇上,好借机攀关系。

李存义愣住了:那怎么办?要是巡检来了,被他蒙骗了...

所以我们得让巡检看看,张万霖到底是什么货色。周先生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我已经让人去给巡检递消息了,说张府纵犬伤人,百姓敢怒不敢言。巡检是个清官,定会来查。

李存义恍然大悟:先生是想...

咱们得给巡检演场戏。周先生把蛇蜕倒出来,明早张府的狗肯定还会来,到时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布庄门口就传来狗叫声。李存义早就起了,和王老实一起,把混了蛇蜕灰的艾草撒在布庄周围。两条狼狗刚靠近,就被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吓得连连后退,任凭管家怎么打骂,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奇怪,这畜生今天怎么了?管家纳闷地挠着头,突然瞥见对面茶摊下坐着个穿官服的人,正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心里一喜,以为是巡检来了,连忙让人把狗往布庄门口拽。

可狼狗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死死地趴在地上,任凭家丁怎么拖,就是不动弹。穿官服的人放下笔,皱着眉头看过来。

管家急了,亲自拿起鞭子抽打,嘴里还喊着:给我叫!给我咬!让这些刁民看看厉害!

就在这时,周先生带着几个镇上的老人走过来,手里拿着状子。巡检大人,您可算来了!周先生对着穿官服的人拱手,这张府纵犬伤人,已经有好几位乡亲被咬伤了,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穿官服的人正是新到任的巡检,他放下茶碗,沉声道:本就听说胜芳镇有恶犬扰民,没想到竟是张府所为。

管家这才知道来人是巡检,吓得腿一软,手里的鞭子掉在地上:大人...误会...这是误会...

误会?巡检指着地上的狼狗,那它们为何赖在布庄门口不走?为何百姓们都躲着不敢出来?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围过来说理。有人掀起裤腿,露出被狗咬过的伤疤;有人拿出被狗撕碎的衣物;王老实捧着被踩坏的算盘,老泪纵横地诉说着经过。

巡检越听脸色越沉,最后一拍桌子:张万霖纵子行凶在前,纵犬扰民在后,简直目无王法!来人,把这两条恶犬带回县衙,再去张府传张万霖来见我!

管家吓得面如土色,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两条狼狗见了官差,吓得夹着尾巴缩成一团,被轻易地套上了绳索。围观的百姓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把李存义抬起来抛向空中,喊着李铁匠威武。

李存义落在地上,看着被押走的狼狗和管家,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望向药铺门口,周先生正朝他点头微笑,阳光洒在先生的长衫上,像是镀了层金。

那天下午,张万霖被巡检训斥了一顿,不仅罚了银子,还得赔偿所有被狗伤害的百姓。据说他回到府里,把管家打了二十大板,再也没敢放出狼狗来。

布庄重新热闹起来,春杏绣的帕子卖得格外好,上面的并蒂莲像是沾了喜气,比往常更鲜艳了。王老实特意给李存义送来块上好的铁料,说是从县城里特意买来的,能打出最好的镰刀。

李存义拿着铁料,在铁砧上敲得叮当作响。他知道,这次能驱走恶犬,靠的不光是小计,更是乡亲们的同心协力。就像打铁,一锤打不硬,百锤千锤,才能让铁成钢。

周先生说得对,侠义之道不在拳头,在本心。守护身边的人,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这才是最坚实的根基。李存义抡起铁锤,重重砸在烧红的铁料上,火星四溅,映红了他年轻而坚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