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和珅谗言贬忠勇(1/2)

木兰围场徐庆超的营帐,徐庆超卧在榻上,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直挺挺搁在身侧,伤口昨夜敷了太医调制的金疮药,却依旧疼得钻心,稍一挪动,便有撕裂般的痛感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帐帘被轻轻掀起,冷风裹挟着枯草气息涌入,和珅身着簇新的蟒袍,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礼盒的小太监,缓步走了进来。“徐总管身子好些了吗?皇上念及你忠勇护驾,特意让奴才带些补品过来,叮嘱你务必好生休养,莫要劳心伤神。”和珅的声音温润,目光落在徐庆超受伤的手掌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掩去,化作满心的“担忧”。

徐庆超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和珅快步上前按住肩头,“徐总管伤势沉重,不必多礼,躺着便是。你可是皇上倚重的栋梁,这身子骨若是养不好,皇上可要忧心了。”和珅顺势坐在榻边的凳子上,挥手让小太监将礼盒搁在桌案上,“这里面是长白山的老山参,还有西域进贡的雪莲,都是滋补身子的佳品,徐总管每日用些,伤势定能早些痊愈。”

徐庆超颔首道谢,声音因伤势稍显虚弱,却依旧带着几分沉稳:“劳烦和大人亲自跑一趟,更谢皇上体恤,属下感激不尽。只是那内奸之事尚未查清,围场守卫的疏漏也需彻查,属下卧在榻上,实在难安。”

和珅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徐总管忠心可嘉,只是此事皇上已交由奴才负责,你只管安心养伤便是,无需牵挂太多。奴才定会尽心竭力,找出内奸,还围场一个清净,也不负皇上的托付,更不负徐总管昨日拼死护驾的功劳。”他顿了顿,似是无意间提起,“不过话说回来,昨日之事,也确实惊险。那科尔沁部叛军能悄无声息潜入围场,避开层层守卫,想来是对围场的布防极为熟悉。徐总管掌管内务府,兼管围场守卫调度,此事说起来,你多少也有些疏忽之责啊。”

徐庆超眉头微蹙,沉声道:“和大人此言差矣。围场守卫向来严格,每日轮岗巡查,布防图纸更是只有皇上与属下知晓,绝无外泄之理。此次叛军能潜入,定然是有内奸通风报信,而非守卫调度的疏漏。属下已将围场守卫的名册呈给皇上,恳请彻查每一名参与此次秋狝守卫的侍卫,定能找出那通敌叛国之人。”

和珅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依旧笑着,语气带着几分“劝慰”:“徐总管莫要动气,奴才并非怪罪于你,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毕竟你是围场守卫的总负责人,出了这般大事,难免要担些干系。皇上虽未明说,可奴才瞧着,昨日清理战场时,皇上望着满地尸体,神色间也有几分凝重,想来也是觉得此事处置尚有不妥之处。”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般说道,“昨日叛军围攻龙旗时,徐总管赤手接弯刀,护旗心切固然可嘉,可若是稍有不慎,不仅自身难保,圣驾也会陷入险境。皇上事后虽夸赞你忠勇,可私下里也与奴才说过,你行事太过刚猛,欠缺几分沉稳,若是当时你能稍作隐忍,待侍卫们稳住阵脚再出手,或许能减少些侍卫的伤亡。”

徐庆超心中一沉,他深知乾隆向来重视侍卫安危,更注重行事稳妥,和珅这番话,看似是转述皇上的意思,实则是在暗中挑拨,贬低他的行事风格。“和大人,当时龙旗危在旦夕,稍有耽搁,龙旗便可能被叛军夺走,届时不仅军心动摇,大清颜面受损,更可能引发草原各部的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属下身为大内总管,护驾与护旗皆是首要职责,当时情况危急,容不得半分犹豫,只能拼死一搏。至于侍卫伤亡,实乃叛军悍不畏死,人数众多,非属下行事刚猛所致。”

和珅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语气也冷了几分:“徐总管莫要激动,奴才只是转述皇上的顾虑,并非有意指责你。你忠心护主,奴才心中清楚,皇上心中也清楚。只是有时候,行事太过张扬,难免会引人非议。昨日你赤手擒贼,斩杀叛军首领,皇上当众嘉奖你‘忠勇巴图鲁’,赏赐黄金绸缎,官升一级,这般殊荣,满朝文武谁人不羡?可羡煞之余,也难免有人私下议论,说你借着护驾之功,刻意邀功,锋芒太露,恐有恃宠而骄之嫌啊。”

徐庆超闻言,心头怒意渐起,他素来行事坦荡,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邀功之心,和珅这番话,分明是在暗中诋毁他。“和大人,属下一心护主,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清江山,为了圣驾安全,从未有过邀功之念,更不会恃宠而骄。那些私下议论之人,不过是不明真相,随口揣测罢了,还请和大人明察。”

和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又化作满脸的“为难”:“徐总管,奴才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人言可畏,满朝文武目光灼灼,些许流言蜚语,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次数多了,难免会影响皇上对你的看法。你性子刚直,不擅变通,在朝堂上素来不与朝臣过多往来,这般行事,难免会得罪人,那些流言蜚语,怕是也少不了有人刻意散播,想要借机打压你啊。”他凑近徐庆超,声音压低了几分,似是“好心提醒”,“就说那刘墉刘大人,素来与你交好,可昨日皇上嘉奖你时,刘大人虽也上前道贺,可眼底的神色,却并非全然的欣喜,反倒有几分凝重。还有那御史钱峰,向来刚正不阿,最是看不惯有人锋芒太露,昨日之事过后,他怕是早已在暗中准备奏折,想要弹劾你行事鲁莽,有失稳重了。”

徐庆超心中一凛,刘墉与他确有交情,两人皆是忠心为国之人,彼此惺惺相惜,他不信刘墉会因他受嘉奖而心生不满;钱峰虽刚直,却也明辨是非,绝不会仅凭流言蜚语便弹劾他。和珅这番话,分明是在挑拨他与朝臣的关系,想要孤立他。“和大人多虑了,刘大人与钱大人皆是忠臣,明辨是非,绝不会因些许流言便对属下有偏见。属下行事光明磊落,无惧他人弹劾,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皇上,无愧于大清江山。”

和珅见徐庆超油盐不进,心中暗恼,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缓缓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徐总管性子刚直,固然是好事,可在朝堂之上,太过刚直,难免会吃亏。奴才今日前来,本是好意探望,顺带提醒你几句,希望你日后行事能收敛几分锋芒,莫要因一时的殊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是皇上倚重的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皇上也会痛心的。”他顿了顿,又道,“时辰不早了,奴才还要去向皇上复命,徐总管好生休养,奴才改日再来看你。”说罢,便转身带着小太监,快步走出了营帐,帐帘落下,将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掩去,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离开徐庆超的营帐后,和珅并未直接前往乾隆的御帐,而是绕到了御帐后侧的偏帐,召来心腹侍卫,低声吩咐道:“你立刻去查,徐庆超近半年来与围场守卫的往来信件,还有他私下接触过的人,尤其是那些草原部族的使者,一一排查,务必找出些蛛丝马迹。另外,去散播些流言,就说徐庆超与科尔沁部有私下往来,此次叛军突袭,是他故意放松守卫,想要借着护驾之功,邀功请赏,官升一级。”

心腹侍卫躬身应道:“属下遵命,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办妥此事,绝不留下任何痕迹。”说罢,便悄然退去,融入了围场的晨光之中。

和珅整理了一下蟒袍的衣襟,脸上重新堆起恭敬的笑容,缓步走向乾隆的御帐。此时御帐内,乾隆正坐在龙椅上,翻阅着薛树英呈上的战场伤亡清单,眉头微蹙,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见和珅进来,乾隆抬了抬眼,沉声道:“和珅,彻查内奸之事,可有进展?”

和珅躬身行礼,恭敬答道:“启禀皇上,奴才已派人着手彻查,目前正在排查参与此次秋狝守卫的侍卫,同时也派人前往草原,打探科尔沁部与其他部族的联系,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只是奴才今日去探望徐总管时,听闻了一些流言蜚语,心中有些顾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乾隆放下手中的清单,示意他直说:“有话便说,无需避讳。”

和珅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为难”,却又不得不说的模样:“皇上,徐总管昨日忠勇护驾,赤手护龙旗,这份功劳确实值得嘉奖,奴才也打心底里敬佩。可奴才今日在营中走动,却听闻不少侍卫私下议论,说徐总管此次行事太过张扬,刻意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借着叛军突袭的机会邀功请赏,故而才会不顾自身安危,赤手接弯刀,这般行事,难免有恃宠而骄之嫌。更有甚者,有人说那科尔沁部叛军能潜入围场,怕是与徐总管脱不了干系,毕竟围场布防由他掌管,若非他有意放松守卫,叛军绝无可能避开层层巡查,悄然潜入。”

乾隆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哦?竟有此事?徐庆超素来忠心耿耿,行事沉稳,怎会做出这般事情?那些流言蜚语,怕是有人刻意散播,不可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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