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女巡访·养心殿议策（1/2）

姑苏事了赴徽州

晨曦微露，京中养心殿内烛火尚明，暖黄光晕漫过案上堆叠的奏报，映得女皇鬓边碎发若隐若现。她执朱笔静坐在龙椅上，指尖划过一卷卷各地民生奏报，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提笔批注，殿内唯有笔墨摩挲的轻响，伴着窗外渐起的晨鸟鸣啼，透着几分肃穆安宁。

忽有内侍轻步而入，双手捧着封蜡完好的密信与三份奏折，躬身呈至案前，低声禀道：“陛下，姑苏急递密信与处置奏折已至，密信落款乃太女殿下亲书。”女皇抬眸，目光扫过那枚刻着东宫印记的暗红封蜡，眸中添了几分期许，抬手示意内侍退下，先取过密信，指尖捻开蜡封，展开信纸细细品读。

信中字迹清隽有力，将姑苏诸事一一详述，从洪涝过后的民生凋敝，到知府贪腐的桩桩罪证，字字真切，句句详实。当读到姑苏知府竟敢私吞赈灾粮款，为掩罪行妄图对核查之人杀人灭口时，女皇手中朱笔骤然一顿，墨汁在奏报上晕开一小团墨痕，原本平和的眉峰瞬间紧紧蹙起，眼底掠过一丝冷冽寒芒，周身气息陡然沉了几分，隐有怒意翻涌——江南重地，民生为本，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辈，罔顾百姓生死，视王法如无物，岂能轻饶。

待逐字逐句看完密信，女皇心绪稍定，又拿起一旁谢景渊、秦昭、沈清辞三人拟定的处置奏折，缓缓翻阅。三份奏折各有侧重，思虑皆算周全，她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玉质案面，清脆声响在殿内回荡，沉思片刻后，抬声道：“传旨，召太女正夫谢景渊、侧夫秦昭、侧夫沈清辞即刻入宫议事。”

内侍领旨而去，不多时，三人便身着常服抵达养心殿。殿门开启，三人稳步而入，身姿挺拔，行至殿中，齐齐躬身行礼，动作规整恭敬，齐声奏道：“臣等参见母皇，愿母皇圣安。”女皇抬了抬手，声音平缓：“起身吧。”待三人直身而立，她将手中密信递过，沉声道：“菲菲在姑苏查得仔细，这姑苏知府贪腐妄为，草菅人命，竟至如此地步。你们此前拟定的处置方案，朕看了，大体周全，只是尚有几处细节，需再斟酌一二。”

身为正夫的谢景渊率先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密信，目光掠过信纸，神色愈发沉稳，而后躬身道：“请母皇示下，臣等必悉心修正。”女皇颔首，缓缓道：“此等贪腐大案，押解回京审理是必然之举，但更要行公开审理之法，设案于午门之外，让文武百官亲临观审，更让天下百姓知晓贪腐之罪的惨重下场，以儆效尤。另外，姑苏知府一职空缺，李大人虽在西北戍边有功，刚毅果敢，然姑苏乃江南要地，物产丰饶却民生繁杂，水利、粮产诸事皆需精细打理，仅他一人恐难周全，需再择一人协助，你们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秦昭闻言，略一沉吟，上前躬身回道：“母皇，臣举荐兵部主事周衍。此人曾随臣在江南一带练兵数年，熟稔姑苏风土人情，且为人清正廉明，处事干练果决，遇事沉着有分寸，若让他出任姑苏通判，辅佐李大人处理政务，定能尽快稳住姑苏局势，安抚百姓人心。”沈清辞亦上前一步，轻声补充：“秦昭所言极是，周主事确是适宜人选。臣此前曾与他共事，深知他对江南粮产分布、水利修缮之法颇为精通，恰好能协助李大人推进农田耕种恢复、河道疏浚修缮等民生要务，可解姑苏当下诸多难题。”

女皇听罢，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缓缓点头：“既二位皆举荐周衍，想来其能力品性必有过人之处，便传旨任命周衍为姑苏通判，即刻收拾行装，随李大人一同赴任。”言罢，她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凝重：“菲菲在外巡访，虽有慕容瑾、顾宴之随身相伴，二人皆是能担事之人，但前路未知，难保不会再有似姑苏知府这般胆大妄为之辈，为一己私利暗下毒手，危及她的安危。此事至关重要，便交由秦昭统筹安排，加派一队精锐暗卫，务必隐秘随行，护她周全。”

“臣遵旨！定当挑选最得力的暗卫，确保殿下万无一失。”秦昭躬身领命，语气坚定。谢景渊始终牵挂苏菲菲的安危与巡访诸事，见状又上前奏道：“母皇，臣近日核查各地赈灾粮款账目，除姑苏之外，另有两州存在粮款流转不明、账目模糊之状，恐亦有贪腐隐患。臣已让沈清辞着手整理相关卷宗资料，核查初步线索，待菲菲巡访结束返程回京，便可连同姑苏案一同彻查，也好为她扫清后续烦扰，免得分心。”

女皇闻言，眼中闪过几分欣慰，看向谢景渊的目光多了几分认可与期许：“你身为菲菲的正夫，能这般事事以她为重，更心系天下民生，尽心竭力为她分忧，实属难得。菲菲在外巡访，京中大小政务的统筹协调，以及与她巡访途中的讯息联络，此后便多劳你费心；沈清辞继续完善民生政策草案，结合菲菲传回的姑苏实地见闻，细化条款，修订出更贴合各地实情、更利于百姓生计的举措；秦昭则需兼顾京中防务与各地驻军调度，严防盗贼作乱、外敌侵扰，确保内外安稳无虞，让菲菲在外能安心查访民生，无后顾之忧。”

三人齐齐躬身，齐声应道：“臣等定不负母皇嘱托，恪尽职守，不辱使命！”女皇望着三人同心协力的模样，语气稍缓，带着几分期许道：“菲菲在外奔波劳碌，皆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你们三人，一位是她的正夫，两位是她的侧夫，在京中各司其职，守好后方、理顺政务，便是对她最大的支持与慰藉。待她巡访归来，朕便与你们一同，将这些积压的民生难题一一厘清解决，还天下一个清明安稳，让百姓皆能衣食无忧，安享太平。”

随后，三人便留在养心殿内，以谢景渊为首，细细打磨处置方案，拟定圣旨措辞。谢景渊坐镇主位，统筹全局，把控方案与圣旨的核心方向，确保每一项举措皆合礼法、利民生；秦昭则在一旁补充暗卫调度的细节，敲定随行路线与联络方式，力求万无一失；沈清辞则专注完善民生举措的相关表述，字句斟酌，确保政策条文严谨周全，贴合实际。三人各司其职，时而低声商议，时而提笔修正，直至日过中天，暖阳透过殿窗洒入，将三人的身影拉得修长，各项事宜才尽数敲定，三人这才躬身告退，各自返回府邸，着手落实各项安排。

养心殿内复归宁静，女皇重新拿起苏菲菲写来的密信，目光落在信末“愿为百姓谋福祉，不负母后嘱托，砥砺前行，不敢有怠”的字句上，字迹间满是赤诚与坚定，又想起方才谢景渊三人同心同德、为菲菲分忧解难的模样，心中满是宽慰，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和笑意——女儿有担当，夫婿能分忧，这般景象，正是她所期盼的，假以时日，菲菲定能担起天下重任，守护这大好河山。

谢景渊从养心殿返回东宫时，已近未时，秋日暖阳透过枝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东宫庭院中几株银杏叶已染秋黄，随风轻摇，添了几分静谧。他快步踏入书房，刚推开门，便见书案左侧静静放着一枚素色玉佩，玉佩质地温润，刻着简约云纹，正是此前他赠予苏菲菲的那枚同款，是他特意留存下来，聊作念想之物。

他缓步走上前，指尖轻轻抚过玉佩冰凉温润的纹路，触感熟悉而真切，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苏菲菲巡访前夜的模样——烛火下，她执他之手，轻声叮嘱他保重身体，勿要因政务太过操劳，眉眼间满是温柔牵挂；离京那日，她立于马车旁，遥遥相望，眼中藏着不舍与期许。一幕幕画面清晰浮现，心中满是惦念，指尖不由得攥紧了玉佩，眸中柔情渐浓。

正怔神间，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内侍轻声通报：“正夫大人，秦侧夫与沈侧夫前来，说是有事务要与您商议。”谢景渊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将玉佩收起，藏于袖中，整理好神色，抬声道：“请二位公子入内。”

门帘轻掀，秦昭与沈清辞并肩而入，秦昭性子爽朗，一进门便笑着打趣：“景渊兄，方才从养心殿出来，便见你脚步匆匆，莫不是一心惦记着给殿下传去密信，告知加派暗卫之事，好让她安心？”沈清辞性子温润，闻言亦跟着浅笑，目光不经意扫过案角，虽未瞧见玉佩，却也知晓谢景渊素来牵挂太女，轻声附和道：“秦昭说得不假，这些时日，景渊兄每日都会翻看殿下传回的密信，连案上的政务汇总，都特意留着大半空白，分明是等着殿下归来后，一同商议修订，这份心思，旁人皆看在眼里。”

谢景渊闻言，耳尖微微泛红，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却并未否认，只轻声叹道：“殿下在外巡访，一路奔波，安危最为重要，加派暗卫这般要紧之事，自然要尽快告知她，让她无需为自身安危忧心。至于政务汇总，殿下亲赴各地查访，最知民生实情，与她一同修订，方能更贴合百姓需求，制定出真正利于民生的举措，这也是应有之义。”

秦昭见他这般模样，收起玩笑之心，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到谢景渊面前，正色道：“景渊兄，这是加派暗卫的名单，皆是臣从京中暗卫营精心挑选的精锐，个个擅长隐蔽追踪与近身护卫，身手利落，忠心可靠，明日一早便会启程前往浙西，务必追上殿下的队伍。你仔细看看，若有不妥之处，咱们再另行调整，确认无误后，便一同写入密信之中。”

谢景渊接过名单，逐字逐句仔细翻看，目光严谨，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待看完最后一人的履历，才缓缓点头，语气肯定：“这份名单甚是妥当，便按此安排。密信之中，需详细写明暗卫的联络暗号与接头地点，莫要出半分差错。另外，还要告知殿下京中近期近况——姑苏涉案人员已尽数押解启程，不日便至京城，新任知府李大人与通判周大人也已赴任，姑苏各项事务皆已交接妥当，让她无需再挂心姑苏之事，可安心前往下一处查访。还有那两州粮款核查之事，也需提一句，我已让清辞整理好初步资料，后续核查事宜我们会先行推进，待她返程后再一同彻查，免去她的后顾之忧。”

沈清辞亦从行囊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民生政策草案，轻轻放在案上，柔声说道：“这是臣结合殿下从姑苏传回的实情修订的民生政策草案，重点补充了赈灾粮款的监管条款，细化了发放流程与核查标准，力求从根源上杜绝贪腐之事再发，也完善了农田耕种、水利修缮的扶持举措。景渊兄若觉得可行，便也在密信中告知殿下，让她放心。”

谢景渊抬手接过草案，铺展在案上，执起朱笔逐字审阅，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在字句间批注修改，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痕迹。待全部审阅完毕，确认无遗漏不妥之处，才放下朱笔，取过一张素笺，提笔撰写密信。他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沉稳工整，笔锋间藏着几分温润，每一句话都斟酌再三，既详细说明了京中政务安排、暗卫调度情况，将各项事务一一交代清楚，又在信末悄悄添了一句“近日京中降温，寒意渐浓，浙西一带想必亦有凉意，记得让宴之备好御寒衣物，早晚添衣，切勿贪凉伤身”，将满心牵挂藏在字里行间，细腻而真切。

密信写就，谢景渊又通读三遍，确认无一字错漏、无一句疏漏，才取过封蜡，亲手将信笺封好，盖上东宫专属的鎏金印记，唤来心腹驿卒，郑重托付：“此信关乎太女殿下安危与巡访要务，务必快马加鞭送至殿下手中，途中切勿耽搁，更不可泄露半分内容。”驿卒躬身领命，双手接过密信，小心翼翼收好，转身快步离去，扬尘而去的马蹄声渐渐远逝。

待驿卒离去，秦昭看着他这般郑重细致的模样，又忍不住打趣：“景渊兄，不过一封密信，你竟反复检查了三遍，比审阅朝中重要奏折还要用心几分，殿下收到此信，定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你的牵挂与惦念。”谢景渊放下手中的封蜡工具，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藏着暖意：“殿下在外，不比京中安稳，前路多有未知，多一句叮嘱，便多一分放心。况且，身为她的正夫，照料好她的安危，协助她处理好政务，让她无后顾之忧，本就是我的本分，怎敢有半分懈怠。”

沈清辞端起内侍刚奉上的热茶，递到谢景渊手中，笑着补充：“景渊兄这份心意，殿下自然知晓。此前殿下传回的每一封密信中，都会特意问起你的近况，屡屡叮嘱我们多提醒你，切勿熬夜处理政务，要保重身体，这般彼此牵挂，皆是真心实意。”谢景渊接过热茶，温热触感透过瓷杯传来，暖意漫入心底，他抬眸望向窗外，东宫庭院中银杏叶随风飘落，带着几分秋意萧瑟，轻声道：“只盼殿下能一路顺遂，早日平安归来。届时，咱们五人齐聚东宫，一同商议民生要务，共话家常，也算了却一桩心头牵挂。”秦昭与沈清辞齐齐点头，眼中满是期盼，三人虽各司其职，却都盼着苏菲菲巡访之路平安顺遂，盼着她早日归京，盼着东宫能重现往日团聚的热闹景象。

与此同时，姑苏城内，苏菲菲并未因事务初定而有半分懈怠。接下来的三日，每日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晕开一抹浅白，她便已起身，带着慕容瑾、顾宴之前往城郊各村，查看村民们的耕种进度。秋日清晨带着几分微凉，薄雾萦绕在田埂间，沾湿了衣摆，却丝毫不影响三人的脚步，他们踏过泥泞田垄，仔细查看每一块田地——看新领的种子是否已顺利种下，看田地排水沟渠是否通畅，有无积水阻碍出苗，看土壤墒情是否适宜，能否让幼苗顺利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