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苏杭东的结局(1/2)
铁窗早已被岁月与潮湿啃噬得锈迹斑斑,厚重的栏杆上凝结着层层叠叠的暗红色铁锈,顺着斑驳的纹路蜿蜒而下,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狰狞地爬满整个窗棂。
外界本就稀薄的日光穿透这残破的铁栅时,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化作几缕惨淡的光斑,费力地越过冰冷的栏杆,跌落在潮湿的水泥地上。
可这微弱的光亮终究抵不过牢内浓重的阴暗,刚触到地面便被迅速吞噬,连一丝转瞬即逝的暖意都留不下,只余下满室化不开的寒凉。
这方寸牢房像是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忘的角落,常年浸着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那气味黏腻又浑浊,顺着鼻腔钻进肺腑,呛得人胸口发闷。
墙角蔓延的青苔泛着暗沉的绿色,散发出淡淡的腥气,与牢房角落排泄物的秽臭交织在一起,又混着劣质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层层叠叠压在人的心口,浑浊的空气仿佛能浸透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忍受的憋闷与恶心,让人浑身不适。
苏杭东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床角,灰扑扑的囚服皱巴巴地裹着他急剧瘦削的身子,衣料粗糙坚硬,边缘磨得毛边卷起,蹭着他裸露的手腕与脚踝,皮肤被磨得泛红发疼,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红痕。
谁能想到,从前的他执掌着偌大的公司,权势滔天,日日西装革履,定制的面料贴合身形,衬得他意气风发;
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抹着精致的发油,油光水滑,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傲慢与从容,往来皆是阿谀奉承之人,何等风光无限。
可如今,他的头发枯槁得如同枯草,纠结成团,花白的发丝胡乱黏在油腻泛光的额角,遮住了大半深陷的眼窝,眼下是积了数月的浓重青黑,像是被墨汁晕开,沉沉地挂在脸上,颧骨高高凸起,衬得脸颊愈发凹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肉,嘴唇干裂起皮,一道道细纹里嵌着污垢,还渗着细小的血珠,早已没了半分往日的意气与体面。
他的指尖泛着病态的青白,指腹因长期抠抓床沿、墙壁等硬物,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粗糙得像是老树皮。
此刻,他正死死抠着床沿的裂缝,指甲缝里嵌满了黑褐色的污垢,深入甲床,传来阵阵钝痛,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借着这股尖锐的痛感,勉强维持着几丝清明,不让自己在绝望中彻底沉沦。
脑海里像是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反复回放着庭审时的画面,每一幕都清晰得如同昨日:法官坐在高高的审判席上,语气冰冷无情,宣读判决的声音字字句句如重锤般砸在心上,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苏菲菲坐在原告席上,一身素衣,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眼神落在他身上时,却疏离得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没有半分温度,更没有丝毫怜悯;
林媚瘫在被告席上,精心描画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头发散乱,崩溃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法庭,丑态百出,往日的娇媚荡然无存;还有苏微微那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神里写满了恐惧与绝望,看向他时,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每一幕都像淬了剧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他的心上,搅得他彻夜难眠,神经紧绷得几乎要断裂,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哐当——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声响,骤然打破了牢内死寂得令人窒息的氛围。
铁门上的小窗被狱警猛地拉开,带着一股冷风灌入,一碗稀粥和半个冷硬的馒头被粗暴地塞了进来,重重落在床边的矮凳上,溅起几滴浑浊的汤水,落在水泥地上,留下浅浅的污渍。
那碗稀粥里只飘着几粒发黄的米糠,汤水浑浊不堪,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腐异味,看着便让人反胃;
那半个馒头硬得像块顽石,表面泛着暗沉的黄色,还沾着些许灰尘,用力按压都不见凹陷,凑近了闻,还能嗅到淡淡的霉味,显然早已不新鲜。
苏杭东斜眼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物,胃里顿时一阵翻涌,生理性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猛地偏过头,死死闭着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
想从前,他顿顿山珍海味,燕窝鱼翅从不离桌,餐餐都有专人精心伺候,食材要选最新鲜的,摆盘要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连喝的茶都要明前龙井,用山泉水冲泡,何等讲究,何曾吃过这样粗劣不堪、难以下咽的食物?
可腹中的饥饿感却越来越强烈,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疯狂啃噬着肠胃,又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切割着五脏六腑,疼得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浑身控制不住地蜷缩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挣扎了许久,理智终究抵不过生理的本能,他终究还是佝偻着身子,缓缓挪动着僵硬的四肢,颤抖着伸出手,端过那碗冰冷的稀粥。指尖触到碗壁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他拿起旁边缺了口的塑料勺子,舀起一勺冰凉的稀粥,几乎没有咀嚼,便囫囵咽了下去。
粗糙的米糠刮擦着干涩的喉咙,粥水顺着喉咙滑进空荡的胃里,瞬间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满是灼烧般的痛感,像是吞了一把滚烫的火,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靠在冰冷刺骨的墙壁上,墙壁常年浸在潮湿中,泛着刺骨的凉意,冻得他后背发麻,寒气顺着毛孔一点点钻进骨头里,让他浑身打颤。
视线越过布满锈迹的铁窗,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厚重的云层像沉甸甸的铅块,密密麻麻地压在天际,让人喘不过气来,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他的眼底布满了不甘和怨毒,血丝爬满眼白,纵横交错,像是蛛网般蔓延,模样狰狞可怖。他恨苏菲菲,恨她偏偏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毁了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一切,断了他所有的后路,让他从云端跌入泥潭;
他恨苏瑾,恨他羽翼丰满后便步步紧逼,丝毫不念父子情分,拼尽全力查尽他挪用公款、害死人命的罪证,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夺走他的一切;
他恨张启明,恨他贪生怕死、临阵倒戈,为了自保,当庭指证自己的种种罪行,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让他彻底无力辩驳,只能束手就擒;
他甚至恨林媚,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没能帮自己遮掩罪行,反倒粗心大意留下一堆把柄,给了苏瑾可乘之机,添了无尽的麻烦,最终连累了自己。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恶事:
他挪用公司巨额公款,肆意挥霍,养情人、买豪车、购豪宅,将整个公司当成自己的私人提款机,全然不顾公司的死活,不顾那些靠着工资养家糊口的员工;
为了掩盖自己挪用公款的罪行,他亲手害死了对自己真心付出、任劳任怨的发妻沈曼卿,手段狠辣,下手时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半分愧疚,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的利益;
他对苏菲菲和苏瑾这两个亲生子女冷漠苛待,从未尽过半点父母的责任,在他们最需要关爱和陪伴的时候,给予的只有打压、忽视和利用,从未给过他们一丝温暖;
他为了追逐金钱和权力,不择手段,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双手早已沾满了罪恶。
这些桩桩件件的罪孽,早已在他脚下埋下了万丈深渊,一步步将他推向毁灭,注定了今日身败名裂、牢狱终身的结局。
夜里,牢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隔壁牢房传来的震天鼾声,粗重而刺耳,还有老鼠窜过墙角的窸窣声,细微却清晰,偶尔还能听到铁窗被风吹得发出的“吱呀”声,断断续续,格外刺耳,搅得人根本无法安宁。
苏杭东躺在硬得硌人的水泥床上,辗转反侧,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痛难忍,怎么都睡不着。
他恍惚间想起了沈曼卿,想起她年轻时温柔温婉的模样,柳叶眉弯弯,杏核眼明亮动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格外好看;
想起她当年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执意嫁给当时一穷二白、毫无根基的自己,婚后为这个家操持家务、照顾孩子,任劳任怨,从没有半句怨言;
想起她一次次拿出娘家的积蓄,帮他周转公司,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陪着他从一无所有打拼到功成名就;
想起她临终前,那双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在哀莫大于心死,那眼神像一根锋利的针,深深扎在他的心底,时隔多年,依旧清晰得挥之不去。
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愧疚,那愧疚如同微弱的星火,刚燃起便被浓浓的怨毒彻底吞噬——
他在心里暗恨,若不是沈曼卿执意要查公司的账目,发现了他挪用公款的秘密,他也不会痛下杀手,做出那样的事;
若不是沈家当年极力反对他和沈曼卿结婚,处处看不起他,觉得他出身卑微,配不上沈家小姐,他也不会一直对沈家心存芥蒂,如今落难时,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落到这般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他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过错,反倒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怨天尤人,满心都是扭曲的怨恨。
偶尔有律师来探望他,可带来的却全是雪上加霜的坏消息,每一句都像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一手创办、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早已被法院彻底查封清算,所有的房产、车辆、存款,还有他收藏的字画、珠宝等值钱的东西,全部被冻结拍卖,所得款项都用来偿还公司欠下的巨额债务,以及赔偿被拖欠工资的员工,一分钱都没剩下,他奋斗半生积攒下的所有财富,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荡然无存;
林媚在狱中承受不住无期徒刑的沉重打击,情绪彻底崩溃,多次用头撞墙、吞异物自残,试图了结性命,被狱警发现后,单独关押在禁闭室里,日日都有人看守,形同废人,再也无法帮他做任何事;
林微微虽因罪行较轻,判了缓刑,不用坐牢,却因名声尽毁,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背后满是议论和嘲讽,根本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靠打零工勉强糊口,自他入狱后,一次都没来探望过他,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彻底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像是从未有过他这个父亲。
每听一句坏消息,苏杭东的脸色就惨白一分,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钻心的疼痛却丝毫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绝望与愤怒。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化为乌有,消失殆尽,连一丝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他曾不死心,抱着最后的侥幸,让律师提起上诉,妄图寻找案件中的证据漏洞,翻案改判,可案件的证据链完整确凿,证人证言、银行转账记录、监控录像等样样俱全,铁证如山,根本无从辩驳,法院很快就驳回了他的上诉请求,维持原判。
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全部个人财产。
这短短几句话,像是一道冰冷的死刑判决,彻底将他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意味着他这辈子都要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再也见不到外面的阳光,再也享受不到从前的荣华富贵,再也不能呼风唤雨、颐指气使,只能在潮湿、肮脏、压抑的环境里,日复一日地消磨时光,承受着痛苦与绝望的煎熬,直到生命的尽头。
有一次,他在放风时,远远看到了前来监狱办理相关手续的苏瑾。
苏瑾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内敛,身边跟着助理,神情冷漠淡然,浑身上下都透着成功人士的干练与疏离,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从容与气场,像极了当年风光无限的自己。
苏瑾的目光扫过放风区时,只是匆匆一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甚至不如路边的一块石子,不值一提。
苏杭东像是疯了一般,猛地扑到铁网边,双手死死抓着冰冷的铁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他朝着苏瑾的方向疯狂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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