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蓄谋(1/2)
喻音的离开是一场蓄谋,在她不动声色的表面下,内心的翻涌早被她的平静所掩盖。
邮箱里的辞呈早已经设置成了自动发送,连着一份工作交接文档,会在她离开后的48小时内自动的发送至远森的邮箱。
她递出的签证有了进展,使馆通知她去面签。
她依然在清晨煮两人份的咖啡,奶泡拉出的心形完美如常。只是当梁言跟别人打电话透露出什么时候要出差时,她会多看一眼窗外的云,像在核对某个无声的行程。
衣柜里她的衣服仍按色系悬挂,但最常穿的那件燕麦色的羊绒衫,上周已被悄悄送去干洗。她说“换季整理”,而行李箱正躺在车库储物柜的深处,贴着写有陌生地址的托运单。
她继续给吧台上的绿植浇水,却不再买新的营养土。书房里电脑上最近删除的文件夹,清空了她办公的痕迹。这些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动。
梁言依旧早出晚归,只是在这样看似一切都回归如常的日子里,他时不时的会感受到心慌,就像喻音回来的那个晚上一样,他看着她,却不知道心慌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而在喻音的世界里,她连道别都早已完成,在某个看似普通的早餐后,她替他整理衣领时多停留了三秒,指尖的温度比言语更先抵达终点。
那不是缠绵,是封缄。
没有任何的预兆,没有眼泪的铺垫,她只会在某个平凡至极的清晨或傍晚,像水汽般消失在空气里。
家里的催婚压力被梁言隐藏了下来,父母三天两头的给他打电话,企图说服他,老爷子天天催着他回四合院去,告诉他婚期重新定在了五月初,试图见面后给他施压,梁言拒绝回去后,梁老爷子甚至在千玺露了面,要知道他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更何况是在梁言的公司里。
张助颤颤巍巍的接待了他,推掉其他人的拜访和会议,专门预留出时间,将梁老子请进了梁言的办公室。
梁言看着他进来并没有讶异,他知道他一味的躲避只会将梁老爷子逼上门来,所以提前给张助打过招呼,如果他来,请进来便是。
“爷爷来了?您这边坐。”梁言起身,亲自去了茶台泡茶。
开水迅速沸腾,梁言从茶罐里夹了一小撮茶叶,投掷进茶杯,水冲进去后,满屋都飘满了茶香。
“这是茶厂今年刚寄过来的新茶,爷爷您尝尝,当然不比家里的茶好……”
梁言恭敬的将茶杯奉上,然后稳稳的坐在了梁老爷子的对面。
“你真是越发出息了。”梁老爷子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让人脊背发凉。
梁言没有说话。
“这是我第二次到你办公室来,第一次是集团刚成立时,在大家都离开后,你避开人群带爷爷来参观。我以为下一次来你办公室,会是千玺在经历过不去的坎时,你请爷爷来帮你渡过难关。”梁老爷子顿了顿:“没想到,我第二次来这里,只是因为你不愿回家,而我必须要来见你。”
“……”
“如果你不是我梁家的孙子,你的大厦早已倾覆,梁言,这一点你承认吗?”
梁老爷子盯着他,目光如古井寒潭,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
梁言沉默了片刻,忽而轻笑了一声:“我不承认。”
继而他的身子前倾,虽然以一种低位者的姿态和梁老爷子对峙,但语气里尽是锋芒:“是,我在创业的路上走得顺风顺水,离不开您在背后的指点,离不开梁家在这京城滔天的权势。但这些年我的付出不能被您一句轻飘飘的我只是梁家的孙子而忽略。难道我只是因为是您的孙子,就能从无到有,就能轻易的建造出这商业帝国?如果我只是一个阿斗,我只是一个纨绔的官家二代,我最大的本事是将您递过来的金钥匙拧成废铁,将您铺给我的青云道走成下坡路,那么,您还会像现在这样,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去联姻,来保住梁家的世代权势和荣耀吗?我如果只是一个废人,我会变成您的筹码吗?人家能看得上我吗?”
梁老爷子端坐着,布满老年斑的右手始终搭在他那支紫檀手杖的龙首上摩挲。
“爷爷,您从不承认我优秀,你始终认为我如今得到的一切,我的高位和权势,都倚仗于您,没有您我的天会塌下来。我如今建立起旁人眼中屹立不摇的商业帝国,表面上是继承家族的金色基石,内里却是我亲手浇筑的血肉长城。无数个凌晨,当城市尚在沉睡,我的办公室已亮起孤灯。宽大办公桌映出的不是我与生俱来的从容,而是彻夜不眠时我领悟到的处变不惊。谈判桌上我精准把控的节奏,源于此前对千百页资料的庖丁解牛;每一次看似淡定的落子,背后是我反复推演直至天明的疲惫。我熟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也承受过决策失误带来的惊涛骇浪。这些您都看不到,您只是一味告诉我,没有梁家就没有如今的我。可现在的我早已可以成为梁家的底气,也可以成为您的荣耀,为何您还要一再的逼我?这么多年我无欲无求,如今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自己心仪的爱人,到底为何不可?!”
梁言第一次在梁老爷子面前动怒,内心积压的不甘终于在此刻爆发。那些被称为“背景”的荫庇,更像是他必须跨越的标尺,既要借助其力,又得挣脱桎梏,证明价值全然属于自己。他像一名孤独的船长,既借风势,更靠舵力,在商海的浮沉中,将命运的罗盘牢牢攥在自己掌心,把家族给予的初始筹码,锤炼成完全属于自己的版图。
梁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的掌心朝下,五指微微捏紧了些,他并没有接上梁言的质问,而是端起茶杯,瓷杯与托盘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梁老爷子扶住了杯身的摇晃,清脆声戛然而止,既轻缓又克制,仿佛连器物都在敬畏他从容的意志。
面对梁言的怒火,梁老爷子不气反笑,他屏息凝神,身体上有一些小幅度的动作,而这些细微处编织成无形的权杖,无需言语已经让人明白,真正的权威,从来都是静默如雷。
梁言冷静下来,额头已经渗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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