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密布防线备宫变(1/2)

建元十六年冬至次日,黎明的霜气还凝在司天监的铜鼎上,偏院的议事房已炊烟袅袅。王二柱蹲在廊下,正用炭火烤着麦饼,油星子溅在冻红的手背上也浑然不觉,嘴里还哼着江南的打麦谣。沈序踩着薄霜走进院时,正撞见他把烤焦的麦饼往怀里塞,脸上沾着黑灰,活像只偷食的花脸猫。

“又藏私货?”沈序敲了敲他的后脑勺,“萧将军还没出发,你这麦饼该送给他当干粮。”

王二柱慌忙把麦饼掏出来,嘿嘿笑道:“俺这不是怕烤得不好丢人脸嘛。萧将军要去边境调兵,路上风餐露宿的,总不能让他啃冷硬的干粮。”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马蹄声,萧彻一身便服,腰间束着亲军符验,身后跟着两个挎着行囊的亲兵。

“沈老弟,别来无恙。”萧彻大步走进来,目光扫过院中的观测架,“魏庸虽被擒,他在边境的旧部还有不少,张怀安的左军也只是暂时归降,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把亲信部队调回来,才能绝了后患。”

沈序将他让进议事房,苏微和陈默已在桌前等候,桌上摊着京城布防图和一叠竹简。“萧将军请看,这是我们连夜整理的魏庸党羽名录。”苏微指着竹简,“除了京中被擒的,还有三个边将与他私通,其中最棘手的是雁门关守将李虎,手握三千骑兵,若是响应二皇子的残余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萧彻接过名录,指尖划过“李虎”二字,冷笑道:“此人是我当年的部下,后来投靠魏庸,欠我的账也该清了。我此去雁门关,正好拿他开刀。”他从怀中掏出个青铜虎符,放在桌上,“这是北境军的调兵符,你替我收好。若京中出事,凭此符可调动京郊的振武军,他们的统领是我的义弟,绝对可靠。”

沈序握紧虎符,入手沉甸甸的:“将军放心,京中防线我已安排妥当。你路上务必小心,魏庸的人说不定会在半途截杀。”

“这点我早有防备。”萧彻拿起王二柱递来的麦饼,咬了一大口,“我乔装成商人,走小路前往雁门关,十日之内必带援军返回。我们约定个暗号——我派亲信送回的密信,落款画个‘鹰’,若是假的,画的就是‘雀’,你可要认仔细。”

王二柱凑过来说:“萧将军,俺给你备了些‘响雷子’,遇到埋伏就扔出去,保管把他们炸得屁滚尿流!”他说着,从行囊里掏出个布包,里面全是拳头大的陶罐,罐口塞着棉线,“这是俺按《考工秘录》的配方做的,硝石和硫磺的比例刚刚好,只伤马不伤人,够用了。”

萧彻接过布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等我回来,必请你喝庆功酒。”他起身对众人抱了抱拳,“京中安危,就拜托各位了。”说罢,转身走出议事房,翻身上马,马蹄踏过霜地,很快消失在街口。

萧彻离去后,沈序立刻召集匠人联盟的核心成员,在司天监的工坊里开起了动员会。工坊中央的石桌上,摊着《考工秘录》的抄本,上面用朱笔圈出了“烟火药”的配方,旁边堆着硝石、硫磺、木炭三种原料,都是王二柱从京城的药铺和铁匠铺收来的。

“各位兄弟,”沈序站在石桌前,声音洪亮,“二皇子的余党还在京中潜伏,萧将军去边境调兵,我们必须在他回来前,布好天罗地网。今日请大家来,是要赶制一批信号弹,用于京中各处观测点的联络——红弹为警,绿弹为攻,黄弹为援,三种信号,绝不能混淆。”

“沈吏放心!”铁匠铺的老周举起铁锤,“俺们跟着您修新历,早就把您当成自家人。别说是信号弹,就算是攻城的火炮,俺们也能造出来!”

王二柱拿起一块硝石,用锤子敲成粉末:“《考工秘录》里说,硝石要磨细,硫磺要去杂质,木炭得用枣木的,这样烧起来火力才足。俺已经试过几次了,前儿差点把工坊的屋顶掀了,不过总算摸清了比例——硝石七斤,硫磺二斤,木炭一斤,配出来的火药刚好能把信号弹送上天。”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沈序也笑了,指着石桌上的竹筒说:“信号弹的壳子用竹筒做,轻便又防潮,里面装上火药,顶端塞上火硝和雄黄的混合物,红弹加朱砂,绿弹加孔雀石粉,黄弹加赭石,这样炸开的时候颜色分明,三里外都能看见。”

分工完毕,工坊里立刻忙碌起来。老周带着人打磨硝石,火星子溅得满地都是;木匠们削制竹筒,将竹筒一端削尖,方便插入火药;王二柱则负责配药,他用木秤仔细称量着每种原料,嘴里还念念有词:“硝石七斤,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容易炸膛,少了飞不高……”

沈序在工坊里来回巡视,不时停下来指点。走到一个年轻匠人身边时,发现他正把硫磺直接倒进硝石里,连忙拦住:“先把硫磺和木炭磨成粉,混合均匀,再和硝石拌在一起,不然火药不均匀,信号弹会斜着飞。”

那年轻匠人脸一红,连忙点头。王二柱凑过来说:“这是俺的徒弟,刚学手艺没几天,沈吏别见怪。俺回头好好教他,保证下次不会出错。”

正说着,工坊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匠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沈大人,王匠头,丞相府的旧部带着人在街对面闹事,说咱们匠人联盟私造兵器,要闯进来搜查!”

王二柱一听,抄起身边的大锤就往外冲:“反了他们了!魏庸都被抓了,还敢来撒野!”

“等等。”沈序拦住他,“别硬拼,他们是来探虚实的。二柱,你带着人把原料和半成品藏起来,就说我们在给新历做配套的节气灯。我去会会他们。”

沈序走出工坊,就见街对面站着十几个壮汉,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穿着绸缎袍子,腰间别着匕首。“你就是沈序?”那汉子斜着眼睛打量他,“奉了刑部的命令,前来搜查司天监,听说你们私造兵器,意图谋反?”

“放肆!”沈序脸色一沉,掏出陛下御赐的玉牌,“司天监乃钦命机构,修订新历是陛下亲批的差事,何来私造兵器之说?你口口声声说奉了刑部的命令,可有公文?”

那汉子被玉牌的光芒晃了眼,顿时有些心虚:“公文……公文在后面,还没送到。”

“没有公文,就是假传命令!”沈序厉声道,“来人,把这些擅闯钦命机构的乱臣贼子拿下!”话音刚落,埋伏在周围的匠人兄弟们立刻冲出来,手里拿着刨子、凿子、铁锤,把十几个壮汉围了起来。

那汉子见状,吓得腿一软,转身就想跑,却被王二柱一锤子砸在膝盖上,疼得嗷嗷直叫。“敢来俺们司天监撒野,活腻歪了?”王二柱揪着他的衣领,“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是不是二皇子的余党?”

那汉子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沈序让人把他们绑起来,交给京兆尹处理,然后回到工坊,对众人道:“敌人已经开始试探我们了,信号弹必须尽快赶制出来。今晚之前,要做足两百枚,分送到京中十二个观测点,绝不能耽误。”

众人齐声应和,工坊里的气氛愈发紧张。炭火越烧越旺,硝石和硫磺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木炭的清香,成了一种独特的“备战气息”。王二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看着手中刚做好的红色信号弹,咧嘴一笑:“等这些小家伙派上用场,保管让二皇子的余党吃不了兜着走!”

与工坊的热火朝天不同,司天监的公事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算筹碰撞的声音。苏微跪坐在案前,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桑皮纸,纸上用墨线勾勒出皇宫的轮廓,宫墙、宫门、殿宇、密道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旁边还用朱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注解。陈默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卷星象图,不时给她提点建议。

“苏兄,东宫的防御薄弱点在哪里?”沈序走进来,手里拿着刚从观测点送来的巡查记录。

苏微指着图纸上的东宫后门:“这里是最薄弱的。东宫后门正对小巷,宫墙只有三尺厚,没有箭楼,一旦敌人从这里进攻,很难抵挡。不过这里也有个优势——小巷狭窄,敌人最多只能并排三人进攻,我们只要在巷口设置路障,就能拖延时间。”

陈默补充道:“我查了星象,三日后是‘毕星当空’,主‘兵戈之事’,敌人很可能在这三日动手。这三日夜间有雾,能见度低,正好给了他们偷袭的机会,但也方便我们隐藏伏兵。”

沈序接过图纸,仔细看了起来。图纸上,紫宸殿、东宫、西宫门、玄武门等关键位置都画着不同的符号:三角形代表观测点,圆形代表伏兵位置,横线代表路障,斜线代表进攻路线。“苏兄,你把二皇子余党可能的进攻路线都标出来了?”

“是的。”苏微拿起一根算筹,在图纸上比划着,“根据魏庸党羽的分布,他们最可能从三个方向进攻:一是西宫门,这里是左军的旧防区,有他们的内应;二是东宫后门,目标是劫持太子;三是司天监,想毁掉《实证新历》的定稿竹简。我们只要在这三个方向布好防线,就能以不变应万变。”

沈序点点头,指着西宫门的位置:“西宫门交给秦锋的羽林卫,他们熟悉宫防,再配上匠人联盟的路障和信号弹,应该能守住。东宫后门由太子的护卫和火器营的士兵防守,火器营的火炮可以架在巷口的高台上,形成交叉火力。司天监则由二柱带着匠人兄弟们防守,这里地形复杂,观测架和工坊都能作为掩体。”

“我还有个建议。”苏微在图纸上圈出皇宫的密道出口,“这些密道连接着司天监和东宫,我们可以在密道里设置‘绊马索’和‘落石机关’,万一宫墙被突破,还能通过密道转移人员,同时伏击追兵。”

“这个主意好!”沈序眼前一亮,“二柱的匠人兄弟们最擅长做机关,让他们去布置正好。苏兄,你把这张图纸抄录三份,一份给太子,一份给秦锋,一份留在司天监,让每个人都熟悉防御部署。”

正说着,太子的贴身太监小禄子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沈大人,太子殿下请您立刻去东宫,说是有紧急情况。”

沈序接过密信,打开一看,上面是太子的亲笔字:“魏庸旧部联络羽林卫中下级军官,欲在三日后夜间哗变,速来商议。”他心中一紧,对苏微道:“苏兄,你继续完善图纸,我去东宫一趟。”

东宫的偏殿里,太子李烨正焦躁地踱来踱去,看见沈序进来,立刻迎上去:“沈大人,你可来了!刚才秦锋将军来报,羽林卫中有五个校尉被魏庸的旧部收买,约定三日后夜间在西宫门哗变,打开宫门放敌人进来。”

“殿下别急。”沈序将布防图递给太子,“我们已经查清了敌人的进攻路线,西宫门是重点防御区域。那五个校尉,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假装不知道他们被收买,让他们负责西宫门的守卫,三日后夜间,我们提前设下埋伏,等他们打开宫门时,就一网打尽。”

太子接过图纸,仔细看了起来,脸上的焦虑渐渐消散:“沈大人考虑得真周全。我已让人将东宫的护卫扩充到五百人,还从京郊调来了两百名弓箭手,只要按这个部署,定能守住东宫。”

“殿下英明。”沈序躬身道,“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殿下亲自出面。羽林卫的士兵大多是忠于陛下的,只是被几个校尉蒙蔽。殿下可以在明日召开羽林卫誓师大会,当众宣布魏庸的罪行,晓以利害,让那些被蒙蔽的士兵幡然醒悟,主动揭发叛徒。”

太子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明日我就召开誓师大会,让秦锋将军陪我一起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朝廷、勾结逆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惊慌。

沈序看着太子的样子,心中倍感欣慰。从最初的“病弱太子”到如今的“临危不乱”,太子的成长有目共睹。他知道,有这样的太子在,京中的人心就不会散,这场宫变的防御战,他们已经赢了一半。

次日清晨,羽林卫的校场上,旌旗招展,鼓声震天。五百名羽林卫士兵排列整齐,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太子李烨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站在点将台上,秦锋和沈序站在他身边,神色肃穆。

“将士们!”太子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铜筒,传遍整个校场,“魏庸与二皇子李宥,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已经被陛下擒获!他们的余党还在京中潜伏,妄图哗变作乱,颠覆朝廷,残害百姓!”

台下的士兵们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太子继续道:“我知道,有些将士被逆贼蒙蔽,一时糊涂犯了错。但朝廷向来宽宏大量,只要你们主动揭发叛徒,弃暗投明,朝廷就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若是执迷不悟,继续与逆贼勾结,他日城破之时,定斩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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