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谣言惑众借河神(1/2)
柳府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熄,柳承业枯坐案前,看着桌上那张被揉皱的水车图纸,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河畔演示的消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 沈序当众拆解水车、免费送图纸,百姓们欢呼雀跃的模样,比烧了他的工坊还让他心疼。
“家主,沈序那伙人已经在三个村落安好了水车,还有十几个村落正在打造,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水费就收不上来了!” 柳福垂手站在一旁,声音里满是焦虑。
柳承业猛地一拍案,紫檀木的案几震得茶杯乱晃:“收不上来?我柳家经营百年的基业,岂能毁在一个外来小子手里?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虞嵩当年能用星象糊弄百姓,我就不能用河神吓唬他们?”
柳福眼睛一亮:“家主的意思是…… 散布谣言?”
“正是!” 柳承业冷笑一声,指节敲击着桌面,“淮河两岸的百姓,哪个不敬畏河神?你让人去各村散布消息,就说沈序的改良水车是妖物,凿木动土、乱引河水,已经惊动了河神。河神发怒,必有灾祸降临,轻则旱涝不断,重则家破人亡!”
他顿了顿,又道:“再添上几句,说那些敢用水车的村落,迟早要被河水淹没,只有乖乖听我柳家的话,恢复老水车、按时交水费,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柳福连忙应道:“属下这就去办!让家丁们乔装成百姓,分头去各村传话,保证不出三日,这话就能传遍淮河两岸!”
夜色如墨,柳家的家丁们换上粗布衣裳,揣着早已编好的谎话,偷偷溜出柳府,钻进各个村落。他们专挑村口的老槐树下、井台边这些百姓聚集的地方,装作闲聊的样子,把 “水车惊动河神” 的谣言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你们听说了吗?沈序那水车是妖物!” 一个家丁蹲在井台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表兄在张家庄,亲眼看见水车转起来的时候,河里的水都变浑了,河面上还飘着黑气,那是河神发怒的征兆!”
“真的假的?” 旁边的百姓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惊慌。
“怎么不是真的?” 家丁拍着大腿,“柳家主说了,河神掌管淮河的水,沈序私造水车,乱引水流,就是冒犯河神。当年淮河泛滥,就是有人敢挖河改道,惹得河神不高兴了,淹死了多少人?”
这话一出,百姓们顿时慌了神。淮河两岸的百姓,谁没经历过水患?想起当年洪水漫过屋顶、亲人离散的场景,个个脸色发白。
另一个村落里,柳家的家丁正对着一群老妇人煽风点火:“我娘家侄子在李家庄,刚安上水车没两日,他娘就病倒了,大夫说是冲撞了河神,要让他拆了水车,去河边烧香祈福才能好!”
老妇人们信以为真,纷纷点头:“怪不得我总觉得那水车不对劲,转起来的声音怪怪的,原来是河神在发怒!”“咱们可不能用那东西,要是惹得河神降灾,家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谣言像长了翅膀,顺着淮河的水流,三日之内就传遍了十几个村落。原本热火朝天打造水车的匠人停了手,已经安好水车的村落,百姓们也不敢再踩,甚至有人偷偷用石头砸坏了水车的叶片,生怕真的引来灾祸。
沈序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日他带着木巧去赵家村指导安装水车,刚到村口,就见百姓们躲躲闪闪,眼神里满是畏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沈先生,你们还是回去吧。” 村里的老族长拄着拐杖,拦在他们面前,脸上满是为难,“不是俺们不想要水车,是…… 是那谣言说得太吓人了,说水车惊动了河神,要降灾的。俺们小村落,经不起折腾啊!”
“老族长,那都是柳家散布的谣言!” 沈序急忙解释,“水车就是个农具,怎么可能惊动河神?咱们凭手艺吃饭,靠力气浇地,跟河神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俺们心里慌啊!” 老族长叹了口气,“当年淮河泛滥,死了多少人?都是说冲撞了河神。现在柳家又这么说,村里的百姓都怕了,没人敢再碰水车了。”
沈序还想再劝,却见几个村民扛着锄头跑过来,急道:“沈先生,快走吧!柳家的人说,再不走,河神就要发怒了,咱们村都要被淹了!”
看着百姓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沈序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谣言一旦生根,比柳家的家丁还难对付 —— 百姓们对河神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
“沈先生,咱们先回去吧。” 木巧拉了拉他的衣角,“百姓们现在慌了神,咱们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先想想办法,打破这谣言。”
沈序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身看向围在村口的百姓,朗声道:“乡亲们,谣言不可信!柳家就是怕咱们用上省力的水车,断了他们的财路,才编造这种谎话吓唬大家。只要大家相信实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不会被谣言蒙蔽!”
可百姓们只是低着头,没人敢应声。沈序只能带着木巧,悻悻地离开了赵家村。
祸不单行。就在谣言传遍淮河两岸的第五日,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卷着乌云,像墨汁泼在天幕上。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越来越密,越来越急,转眼就成了瓢泼大雨。
雨势足足持续了一日一夜,淮河的水位暴涨,浊浪拍打着堤岸,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第二日清晨,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传来 —— 柳家多年前修建的西堤,在洪水的冲击下,局部溃决了!
浑浊的河水像脱缰的野马,顺着溃决的缺口涌了出来,淹没了附近的田地,冲毁了几间低矮的土坯房。百姓们尖叫着往高处跑,怀里抱着孩子,肩上扛着被褥,脸上满是惊恐,嘴里不停喊着:“河神发怒了!河神真的发怒了!”
柳福站在柳府的高台上,看着远处泛滥的河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转身对柳承业道:“家主,西堤溃决了!百姓们都以为是河神发怒,现在更相信谣言了,好多村落都在拆水车呢!”
柳承业捋着胡须,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好!好得很!沈序,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没有百姓支持,你的水车就是一堆废木,你的实证就是一堆空话!”
溃堤的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百姓们的恐慌达到了。原本还在犹豫的村落,立刻动手拆毁了刚打造好的水车;已经安好水车的村落,也有人拿着锄头、斧头,要去砸毁水车,被匠盟的弟子拦住,双方僵持不下。
“快把水车砸了!河神都发怒了,再留着这妖物,咱们村都要被淹了!” 一个村民红着眼睛,挥舞着锄头,情绪激动。
“不能砸!这水车是好东西,溃堤是因为柳家的堤坝偷工减料,跟水车没关系!” 匠盟的弟子挡在水车前面,据理力争。
“你胡说!” 村民怒吼,“柳家主说了,就是因为水车惊动了河神,才会溃堤!你再拦着,就是想让我们都去死!”
双方争执不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了上来,大多是支持砸水车的,匠盟的弟子渐渐体力不支,眼看水车就要被砸毁。
正在这时,沈序带着苏微、铁夯和萧彻的几名将士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沈序脸色一沉,高声喊道:“住手!”
百姓们愣了一下,纷纷转过头。沈序快步走到人群中央,看着大家惊慌失措的脸,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当年黄河溃堤时,百姓们也是这般恐慌,被虞嵩的星象谣言骗得团团转。
“乡亲们,溃堤不是河神发怒,是柳家的堤坝偷工减料!” 沈序声音洪亮,穿透了人群的嘈杂,“这西堤是柳家二十年前修建的,他们为了省钱,用的是劣等夯土,石料也是碎石烂瓦,根本经不起洪水冲击。我早就勘察过,这堤坝早有隐患,就算没有水车,这场暴雨也会让它溃决!”
“你骗人!” 一个老年村民喊道,“柳家主说了,是水车惊动了河神,你就是想护着你的妖物!”
“我没有骗人!” 沈序指着溃堤的方向,“大家跟我去看看,柳家的堤坝是什么样子!夯土一捏就碎,石料一碰就掉,这样的堤坝,怎么能挡得住洪水?这是人为造成的灾祸,不是什么河神发怒!”
苏微也走上前,手里拿着算筹和水文记录:“乡亲们,我这里有近十年的淮河水位记录。这场暴雨的降雨量,虽然大,但还没到历史最高值。当年降雨量比这还大,柳家的堤坝都没溃决,为什么这次溃决了?就是因为他们偷工减料,堤坝质量下降了!”
她顿了顿,又道:“我用算学推演过,要是柳家的堤坝按标准修建,这场暴雨根本不会造成溃决。这都是柳家为了省钱,不顾百姓死活,才酿成的大祸!”
可百姓们被谣言和溃堤的景象吓破了胆,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着说:“不管你怎么说,河神是不能得罪的!俺们宁愿踩老水车、交水费,也不想被洪水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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