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虞嵩牵连被赐死(1/2)

建元十六年腊月十二,司天监的工坊刚烘透了新一批测日仪的木胎,沈序正拿着刻刀校准刻度,就见萧彻的亲兵浑身是雪地闯进来,手里举着个油布包裹的木盒:“沈大人,萧将军让属下加急送过来,说是天牢里搜出的要紧东西,与魏庸的党羽有关。”

油布掀开,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楠木匣子,盒盖上雕着不起眼的云纹。王二柱凑过来,用他修了十年铁器的糙手摸了摸:“沈吏,这匣子不对劲,你看这云纹的缝隙,比头发丝还细,不像是装饰。”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个小铁钩——这是他给测日仪调零件的工具,顺着云纹缝隙一挑,匣子“咔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叠卷得紧实的麻纸。

麻纸展开,上面是用淡墨写的密信,字迹娟秀却透着阴狠。沈序越看眉头越紧,苏微凑过来,刚扫了几行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虞嵩的笔迹!他在信里和魏庸商量,要在新历颁行大典上动手,借百姓围观的混乱行刺陛下和太子!”

“虞嵩?”王二柱挠挠头,“就是上次在朝堂上骂您的新历是‘异端邪说’的那个御史大夫?他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忠臣吗?怎么和魏庸搅和在一起了?”

“他忠的从来不是陛下,是他自己的乌纱帽。”沈序将密信按日期排好,“你看这封信,是三个月前写的,说要利用文官集团反对新历,给咱们制造麻烦,好让二皇子趁机夺权。还有这封,宫变前三天,他在天牢探视魏庸,商量着让魏庸的旧部假意投降,埋伏在宣讲大会上。”

萧彻这时掀帘进来,身上的雪沫子还没化:“沈老弟,查到了!天牢的狱卒招了,虞嵩每个月都以‘探监旧友’的名义去见魏庸,密信都是藏在砚台的夹层里带进去的。这老小子藏得真深,若不是魏庸的贴身小厮怕被株连,主动揭发,咱们还真查不到他头上。”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见陛下。”沈序将密信收进木匣,“虞嵩是文官集团的头面人物,他参与宫变,牵连必定不小,得尽快处置,免得夜长梦多。”

当日午后,本已散朝的紫宸殿再次紧急召集百官。李珩坐在龙椅上,脸色比冬至朝会时更加阴沉,面前的御案上,摊着虞嵩与魏庸的密信,墨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虞嵩站在文官列首,依旧是一身藏青官袍,腰杆挺得笔直,只是袖口微微发颤。他刚得知天牢密信被搜出的消息,却还存着侥幸——那些密信字迹虽像他的,却没署名,只要死不承认,沈序未必能拿出铁证。

“虞卿,”李珩的声音打破死寂,“朕问你,这叠密信,是不是你写的?”他抬手示意,侍卫将密信送到虞嵩面前。

虞嵩拿起密信,扫了一眼就扔在地上,高声道:“陛下明鉴!这是伪造的!沈序与臣素有嫌隙,他修订新历,臣屡次直言其弊,他这是挟私报复,捏造证据陷害老臣!”

“陷害?”沈序走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三证可辨真伪。其一,这密信的麻纸,是虞大人府上独有的‘澄心堂纸’,纸角有虞府书斋的火漆印记;其二,信中‘冬麦需肥’的暗语,与魏庸金册上的记录完全对应,而这暗语,只有参与宫变的核心人物知晓;其三,臣已请太医院的人查验,信上的淡墨里掺了松烟和朱砂,这是虞大人写信的习惯,说是能防虫蛀。”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虞嵩之前的奏折:“这是虞大人去年弹劾司天监的奏折,字迹与密信比对,笔锋转折处完全一致,陛下可请翰林院的学士核验。”

翰林院学士连忙上前,将奏折与密信比对一番,脸色发白地躬身道:“陛下,字迹确系一人所书,连墨色的习惯都分毫不差。”

虞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依旧强辩:“就算字迹像,也不能证明是臣写的!沈序精通匠艺,定是他仿造臣的笔迹陷害忠良!”

“忠良?”萧彻冷笑一声,走出列,“虞大人,上个月你派管家去魏虎的私宅送过一箱‘茶叶’,那箱子里装的不是茶叶,是五千两白银,用于资助叛军购置兵器。你的管家已经招供,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侍卫将虞嵩的管家带上来,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是老爷让小的去送银子的,小的不敢不从啊!”

铁证如山,虞嵩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李珩拍案而起,龙颜震怒:“虞嵩!朕待你不薄,封你为御史大夫,让你监察百官,你却勾结逆贼,意图谋反!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对得起大靖的百姓吗?”

虞嵩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嘶吼道:“陛下!臣也是为了大靖!沈序的新历颠覆古法,匠人联盟权势日盛,长此以往,文官集团将无立足之地,朝堂必乱!二皇子虽有野心,却能倚重文官,臣这是为了制衡权臣,稳固朝纲!”

“一派胡言!”李珩气得浑身发抖,“新历利国利民,匠人联盟是国家根基,你却将一己之私、一党之利凌驾于天下苍生之上!这样的‘忠良’,朕留着何用?传朕旨意——虞嵩勾结逆贼,图谋不轨,着即赐死,家产抄没,其党羽一律严查!”

“陛下饶命!”虞嵩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金砖上鲜血直流,“臣知错了!求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侍卫上前,架起瘫软的虞嵩就往外走。虞嵩挣扎着,突然转头看向沈序,眼中满是怨毒:“沈序!你别得意!你赢了一时,赢不了一世!文官集团不会放过你!你的实证之路,迟早要断在我们手里!”

沈序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只是在虞嵩被拖出殿外时,轻声道:“实证之路,为的是天下百姓,虽九死其犹未悔。”

御赐的鸩酒送到天牢时,虞嵩正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望着狭小的气窗发呆。牢门外,沈序站在廊下,身后跟着王二柱,手里捧着那本《实证新历》的定稿。

“沈序,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虞嵩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声音沙哑。

“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沈序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走进来,“你曾在奏折里说,新历‘违背祖制,动摇国本’,可你看过我们在江南观测点的记录吗?那里的百姓因为旧历节气不准,每年都有三成庄稼歉收,你所谓的‘祖制’,在百姓的饥寒面前,到底算什么?”

虞嵩转过头,盯着沈序:“祖制是朝堂的根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让一群打铁的、木工的匠人登堂入室,与文官平起平坐,这才是动摇国本!”

“匠人怎么了?”王二柱忍不住开口,“俺们匠人凭手艺吃饭,凭本事修新历,比你这种拿着俸禄却干着谋反勾当的文官干净百倍!你以为百姓在乎谁是文官谁是匠人?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按时种庄稼,能不能吃饱饭!”

虞嵩被噎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冷笑一声:“你以为杀了我,文官集团就会善罢甘休?朝中一半的官员都与我交好,他们会继续反对你的新历,反对你的匠人联盟,直到把你拉下马!”

沈序将《实证新历》放在虞嵩面前:“我推广新历,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如果文官集团真的为了反对而反对,不顾百姓的死活,那这样的官员,不是朝廷的柱石,是朝廷的蛀虫,迟早会被清除。”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看这新历,上面的每一个节气,都经过七十二个观测点的实测;每一个耕种建议,都来自老农的经验和匠人的改良。它不需要靠权力推行,靠的是能让百姓丰收的实效。就算没有陛下的支持,没有百官的认可,只要百姓需要它,它就一定能推行下去。”

虞嵩看着《实证新历》封面上的字迹,沉默了许久,突然拿起桌上的鸩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青紫,却依旧盯着沈序:“沈序……你太天真了……朝堂的黑暗……你不懂……”

话音未落,虞嵩头一歪,倒在地上,气绝身亡。沈序看着他的尸体,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感慨——他知道,虞嵩的死,不是结束,而是文官集团与实证派矛盾的开始。

走出天牢,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沈序的肩头,冰凉刺骨。王二柱拍了拍他的后背:“沈吏,别想那么多。虞嵩这种奸臣死了才好,省得他再给咱们添乱。咱们只要把新历推广好,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那些文官就算想反对,也没理由。”

沈序点点头,望着远处的皇宫。宫墙上的龙旗在风雪中飘扬,像一面不屈的旗帜。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但只要守住初心,只要有萧彻、苏微、王二柱这些伙伴在,只要有百姓的支持,他就不会退缩。

虞嵩被赐死的消息传开,朝堂上果然掀起了轩然大波。以吏部尚书张启为首的文官集团,联名上奏折,指责沈序“擅兴大狱,构陷忠良”,要求陛下罢免沈序的司天监监正之职,停止推广《实证新历》。

早朝之上,张启跪在地上,高举奏折:“陛下!虞嵩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沈序利用查案之机,排除异己,打压文官,长此以往,必酿成党争之祸!请陛下明察!”

跟着跪下的文官有十几个,齐声附和:“请陛下明察!”

李珩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太子李烨走出列,躬身道:“张大人此言差矣!虞嵩勾结逆贼,证据确凿,陛下赐死他,是依法办事,何来‘构陷’之说?沈大人推广新历,是为百姓谋福祉,何来‘排除异己’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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