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弦上胎动 上)(1/2)
2066年的上海某医院,监护仪上代表生命律动的绿色线条还在平稳起伏,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如同这深夜产房唯一的背景音,护士李梅正俯身记录着陈雨床头的最后几项数据。陈雨脸色苍白,额角汗湿的碎发贴在皮肤上,但望着襁褓中女儿的眼神却温柔得能融化钢铁。那是个粉嫩的小生命,小小的拳头紧握着,似乎还沉浸在母腹的安眠中。
“陈女士,您看,多漂亮的小公主……”李梅的话音未落,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啼哭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那哭声不像初生婴儿的委屈或试探,更像某种穿透维度的、饱含未知力量的尖锐宣告。李梅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她迅速将啼哭不止的新生儿从保温观察台抱起,轻柔地放入陈雨微微颤抖的臂弯。
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婴儿猛地停止了哭嚎。陈雨疲惫而满足的微笑刚刚在唇边绽开,便猝不及防地冻结、碎裂。怀中的女儿——那双本应朦胧紧闭的眼睛,此刻竟然圆睁着!更令人寒毛倒竖的是,那双眼睛的虹膜深处,并非初生婴儿常见的混沌深蓝或灰蒙,而是骤然爆裂开一片银蓝色的星芒!光芒璀璨、冰冷、锐利,如同宇宙深处一颗超新星在婴儿的眼眸里轰然塌陷、燃烧。
“宝…宝宝在看……”陈雨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濒临断裂的恐惧。她看得分明,那对布满银蓝星芒的眼球,正以一种非人的、令人眩晕的高速颤动着,频率稳定得如同精密的机械——每秒三十次,分毫不差。瞳孔深处,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背景里,一个微缩的、正自转着的螺旋状银河系清晰无比。
“呜——”产房外的走廊突然响起刺破耳膜的警报长鸣,尖锐得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李梅的对讲机里传来育婴室值班护士完全失真的尖叫,被电流切割得支离破碎:“……育婴室……异常!悬浮……光!快!”
李梅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冲向走廊尽头的育婴室。厚重的隔离玻璃门内,地狱般的景象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视网膜——三十七张保温床位上,三十七个刚刚降临人世的新生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整齐划一地悬浮在离床三十厘米的空中!他们细小的头颅全部以精确的23.5°仰角,死死地锁定着同一个方向——西北。更骇人的是,他们娇嫩的皮肤之下,竟有无数细密繁复的纹路在幽幽发光,那纹路扭曲、古奥,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的、流淌在血肉里的远古甲骨文。窗外,陆家嘴庞大繁华的天际线在刹那间陷入彻底的死寂,所有的辉煌灯火瞬间熄灭,仿佛巨兽被瞬间抽走了灵魂。唯有那直刺苍穹的环球金融中心,冰冷的玻璃幕墙如巨大的棱镜,将惨淡的月光聚拢、扭曲、投射在黄浦江漆黑的江面上——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结构繁复、散发着幽邃青光的良渚玉琮全息影像,赫然笼罩了整个江面!
“全球237处主要产科中心同步报告新生儿异常事件!重复,全球237处……”联合国最高紧急响应频道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冷静,骤然刺破了这笼罩全球的死寂。纽约联合国危机指挥中心,巨大的全息地球仪悬浮在环形大厅中央。技术官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疾速跳跃,随着他的操作,地球仪表面瞬间点亮了237个刺眼的猩红光点。每一个光点都在闪烁,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场正在发生的、颠覆人类认知的恐怖。画面被迅速切换放大:开罗一家现代化医院的新生儿icu,悬浮的婴儿们空洞的目光穿透墙壁,精准地聚焦在远方吉萨金字塔那亘古不变的尖顶;尤卡坦半岛丛林深处,简陋医疗点内的玛雅裔新生儿们,集体以同样的角度仰望着奇琴伊察古老天文台的方向……每一双婴儿的瞳孔深处,都倒映着同一个坐标点,构成一片冰冷而诡异的、跨越时空的星图网络。
“轨迹交汇点!立刻给我计算出来!到底在哪里?!”秘书长阿德莱德的声音因极致的压力和恐惧而扭曲,手中的陶瓷咖啡杯被他硬生生攥碎,滚烫的咖啡混合着殷红的血丝从他指缝间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指挥中心内一片窒息般的死寂,只有无数仪器运转的嗡鸣和急促的呼吸声。
“无法计算!秘书长阁下!”首席天体物理学家佐伊·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她面前的虚拟光屏上,代表三百万婴儿凝视轨迹的、由纯粹数据构成的光线正在疯狂地扭曲、延伸、彼此交织。那些轨迹线在模拟的近地轨道空间里,诡异地编织、缠绕,最终形成一个令人头晕目眩、完全违背三维物理常识的拓扑结构——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克莱因瓶。“它们在三维空间里自我闭合、内外翻转……这不可能!这结构根本不应该存在于我们的宇宙模型里!”
她的嘶喊尚未落下,指挥大厅中央那面占据整面墙壁的主屏幕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片无法直视的强光!那光芒并非爆炸的闪光,更像无数纯粹能量的聚合。强光中,三百万道代表着不同婴儿脑波的、色彩各异的频谱线凭空浮现,如同亿万条拥有生命的丝线,在虚空中急速穿梭、交织、缠绕。它们无视物理距离和介质,在指挥中心冰冷的空气中,硬生生编织出一株巨大、繁复、枝丫虬结的立体影像——那形态,赫然与四川三星堆出土的、象征着通天彻地的青铜神树一模一样!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在那由纯粹脑波能量构成的青铜神树主干上,一串血红色的数字无声地浮现,带着绝对的死亡宣判意味:
06:17:32…31…30…
“天照大神啊!那是中国三星堆的青铜神树!一模一样!”日本代表失态地从座位上弹起,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异变再生!全息投影中的青铜神树枝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实质的利剑,竟瞬间穿透了虚拟投影的边界!“嗤啦——!”刺耳的灼烧声响起,指挥中心前方那厚达数英寸、足以抵御火箭弹袭击的顶级防弹玻璃观察窗上,竟被凭空灼烧出几个深陷的、边缘因高温而熔融流淌的印记——那是几个笔画古拙、结构奇诡的符号:
「天命归琮」
古老的甲骨文,带着五千年前泥土的气息和冰冷的宇宙意志,就这样烙印在人类最高权力机构的心脏之上。
昆仑山,死亡谷。海拔近五千米的极寒之地,空气稀薄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第7考古队的三顶加厚防风帐篷在肆虐的暴风雪中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被狂风拉扯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帐篷内,温度计的红汞柱死死钉在-20c的刻度线下方。林远裹着厚重的防寒服,呼出的白气瞬间在护目镜上凝成冰霜。他戴着特制触摸手套的指尖,正小心翼翼地在一个悬浮于工作台上的全息模型上滑动、勾勒。模型的核心,正是此次深谷发掘的、震惊世人的目标——一枚直径约十五厘米、高近三十厘米的良渚文化玉琮。青玉材质在低温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外方内圆的结构象征“天圆地方”,四面雕刻的神人兽面纹在幽蓝的全息光线中显得格外狞厉,仿佛随时会从玉璧中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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