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鼎纹噬时》中1(1/2)

《豆荚天书》中1

核电站地下三层的铅壁病房,空气凝滞如铁。王小磊躺在惨白的病床上,瘦小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里几乎消失。他不再是那个22岁英气勃勃的操作员,时间乱流把他钉死在三岁孩童的躯壳里,唯有那双眼睛,深得可怕,沉淀着不属于这具身体的惊涛骇浪与无边孤寂。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小手痉挛般抓挠着自己的喉咙,每一次抽动都像要把那无形的枷锁撕开。他咳出的,不再是带着腥甜的血丝或血块,而是细碎的、闪烁着金属幽光的粉末,簌簌落在雪白的被单上,散发出一种奇异而冷冽的、混合着陈年谷物和青铜锈蚀的复杂气味。

“鼎在借他发声!”云心守在床边,声音绷紧成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她戴着双层无菌手套,屏住呼吸,用一根细长的无菌棉签,小心翼翼地沾取那些刚刚咳出的青铜碎屑,动作轻柔得如同在触碰一个易碎的噩梦。碎屑被迅速转移到高倍电子显微镜的载物台上。冰冷的电子束扫过,屏幕上瞬间跳跃出令人窒息的景象:那些微小的青铜碎屑表面,根本不是什么粗糙的金属粉末,而是无数极其微小的、蚀刻般的字迹!古老的篆书如同拥有生命,在屏幕上流淌、重组、排列,最终清晰地凝固成《诗经·大雅·生民》中的片段——“诞降嘉种,维秬维秠……” 字字金黄,在幽暗的视野里灼灼燃烧,那是神赐良种的古老颂歌,此刻却透着无法言喻的诡异。

病房角落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屏幕上王小磊的心跳曲线瞬间消失,被一片诡异的雪花噪点吞噬。紧接着,雪花猛地一收,一张沟壑纵横、写满惊恐与麻木的农妇脸庞,赫然占据了整个屏幕!

是李翠花!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深处倒映着摇曳的、非人间的火光,干裂的嘴唇神经质地翕动着,声音像是直接从冰冷的金属缝隙里挤出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饿咧…鼎说饿咧!要吞…要吞三百亩刚灌浆的麦子!整块地!快!不然…不然它要发怒咧!” 屏幕猛地一黑,只剩下王小磊更加剧烈的咳嗽声和那弥漫不散的青铜谷香,如同诅咒般缠绕在狭小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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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李翠花嘶吼响彻核电站地下掩体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关中平原,李家营及周边村庄,却陷入了一种末日狂欢般的癫狂。

暴雨早已停歇,留下泥泞不堪的土地和一片狼藉。但这狼藉之上,一种更加荒诞的景象正在疯长。村口打谷场中央,那口被军方强行带离又神秘回归的青铜鼎,此刻成了万众膜拜的中心。鼎口边缘,粘稠如油、泛着诡异青铜光泽的汁液,正从饕餮纹的獠牙缝隙里缓缓溢出,无声无息地渗入脚下饱受雨水浸泡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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