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晚宴（1/2）

腊月二十九，离大年三十就差一天，同时也是纪伯下葬的第三天。

明明快要过年了，可“露英斋”的气氛却是依旧沉重。

大雪封山，一层天然的屏障，似乎是将紫云山与外界阻断开了。

但这所谓的风雪对陈围局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山下又接连传来喜报，他一路飞飙而来，踏云踩雾，在林间辗转腾挪。

务必要将这个好消息带回“露英斋”去。

他一路走来，听到人们口中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翻天了，真的翻天了！”。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从南方逃难而来的书生竟会带着一群乡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轻而易举的占领了县衙。

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人抄了那些个员外老爷们的府邸。

家丁护卫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帮着他们带路。

一问之下，原来大家都是穷困出身，平日里也受尽了羞辱打骂。

当然也有些负隅顽抗的，可转眼间，就被民众的愤怒冲的烟消云散了。

陈围局是有热闹必凑的主儿，但这次的热闹看的他也是心潮澎湃。

他佩服贺新郎的口才，刚攻下县衙不久，就号召百姓一同造反。好像什么话经他嘴里一讲，就全是对的。他说的话简直入木三分，每一句都能调动起积压在百姓心中的愤怒。

还有苏清尘，虽然他没有讲话，但他的功劳也不小。按贺新郎的话讲，苏清尘就是一块镇石。也正是因为有苏清尘在，才不至于让民众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在起义时尚存一丝理智，不至于沦为土匪流寇！

他们召集全城百姓，对平日那些作威作福的地痞恶霸进行公审，对那些肆意打骂伙计的掌柜进行揭发。

从腊月二十七到二十九，整整三天。

真是翻天了，平时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地痞恶霸现在都耷拉着脑袋，跪在大堂前听着民众的控诉。

直到证据确凿，当众结案时，他们才恍如初醒。以往塞钱的路数行不通了，他们吓破了胆，惶恐的恳求贺新郎赦免他们的死罪。

而贺新郎的态度也是同样斩钉截铁——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一天内，不知杀了多少人。

可对民众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抄家、分钱、分粮，陈围局也跟着一块分。可是过足瘾了，他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绝没有像今天这么过瘾！

现已入冬，种地还要等到来年开春以后再说。

赶在二十九给大伙发钱，也是能让大家过个好年。

贺新郎对苏清尘说，等朝廷派人来，以他们现在的人数和兵器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趁着当下农闲，一方面要大量锻造兵器，另一面就是要将民众组织起来进行训练。

这次能够取胜，完全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倘若不居安思危，不能将民众凝聚起来，那么等待他们的仍将会是失败。

除过训练外，还要让他们明事理。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造反，不能因现在一时的好日子就产生懈怠。

诸如现在许多人觉得贺新郎做的对，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好处。然实则那双跪了上千年的腿可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站起来的。

民众在麻木中会自我奴化，说好听点便讲作“苦中作乐”。通过不断的安慰来进行身心平衡，抑或是将心比心，反倒替那些员外老爷们讲话。这就好比老鼠替狸猫瞎操心，简直可笑到令人发指！

老鼠会去担忧猫吗？担忧什么？担忧它们吃不到自己会饿肚子，于是于心不忍，舍身饲虎？以为这就能使猫去痛哭流涕，边吃边哭道：“你是只好老鼠，你的大恩大德我会没齿难忘的！”

所以操练兵力和启蒙开智需要同时进行。

操练兵力是让百姓有造反的能力，启蒙开智是让百姓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造反！

但贺新郎毕竟就一个人，无论他想的如何周到，也不能两头兼顾。权衡之下，他决定还是拜托苏清尘，请他为百姓们教授一些卫身应战之技与御敌之术。而自己则是在晚上再传授众人思想与义理之学说。

计划已定，便是趁热打铁。

由此，一场空前盛大的变法改革就如火如荼的拉开了序幕。

不过等陈围局匆匆赶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露英斋”的众人之后。黄湛以及罗镜辞等人的态度与城内的百姓却是大相径庭。

黄湛是忧心忡忡，他无法说服自己去全力支持贺新郎，又不能反对。索性他将自己关在灵堂中，试图以此来断绝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而罗镜辞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一脸的嗤之以鼻。他并不看好贺新郎的做法，甚至认为他在痴人说梦。直到说起苏清尘也在其中后，罗镜辞先是一愣，随后更是直接发火道：“胡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这是在给别人做嫁衣裳，这些愚民是不会对他感恩戴德的！”

不过片刻后，他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也好。让他自己好好看一看，想一想，自己和贺新郎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人家就能大手一挥，让这些愚民为他拼命。这些东西，我给他讲是讲不明白的，还不如让他自己去操练一番……”

这时，边遥悄悄拉过陈围局。神情担忧的询问起苏清尘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来。

陈围局叫她放心，表示一切安好。

除过给众人带来了这个消息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苏清尘与贺新郎在城内摆了一桌宴席，要大伙一块吃顿团圆饭。

按理来说，这顿饭应该是大年三十晚上吃的。

可时间匆忙，大年三十想来是没有工夫了。于是苏清尘与贺新郎提议就提前一天和城中百姓一起过年。

罗镜辞听着要吃席，不由喜笑颜开，这顿饭他可是期盼已久。

边遥也无异议，只有黄湛不愿前往。他说自己尚在守孝期间，头七未过，不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