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圣徽烙印与血腥奶茶（2/2）
“这边走。”罗伯特教授似乎对这套流程习以为常，带着雷恩离开登记大厅，穿过几条同样冰冷、布满管线的通道，空气里的臭氧和金属味更浓了。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挂着“序列9基础魔药调配室”牌子的厚重橡木门前。门没关严，一股极其混杂、难以形容的气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浓烈的血腥气、刺鼻的药草味、隐约的腐臭和某种甜腻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推门进去，房间比登记大厅小得多，更像一个设施简陋的手术室兼厨房。墙壁是便于清洁的白色瓷砖。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铸铁操作台，台上固定着一个半人高的、下方连接着复杂铜质蛇形冷凝管的厚重黄铜坩埚。一个穿着厚实防油污皮围裙、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矮胖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忙碌。
操作台上简直是屠宰场和药草铺的结合体。几个大小不一的玻璃罐里浸泡着颜色诡异的器官：暗绿色的眼珠、缠绕着血管的紫色肉块、还在微微搏动的、拳头大小、呈完美三角锥形的暗红色心脏（草原三角野牛心）。另一边则堆放着各种晒干的草药：四叶草、迷迭香、狼毒乌头根、闪着诡异荧光的苔藓碎片……旁边散落着精密的黄铜天平、砝码、切割刀具和研磨器具。
矮胖的魔药师正挥舞着一把锋利的小弯刀，麻利地将那颗还在搏动的三角野牛心脏切成均匀的小块，刀刃切入肌肉组织的粘腻声响清晰可闻。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念菜谱：“…左心室肌纤维最韧，逆纹理切…筋膜剔除干净…油脂会影响能量转化率…”
“老乔治，新客户，战士途径，序列9标准魔药，最高品质，教会账户结算。”罗伯特教授似乎对这场面司空见惯，扬声说道。
被称作老乔治的魔药师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沾血的小刀算是打过招呼。他将切好的暗红肉块一股脑倒入旁边架在小火上的另一口小坩埚里，里面是翻滚的透明液体（纯净水？）。嗤啦一声响，浓烈的血腥蒸汽升腾而起，混合着水汽。
他又抓起一大把新鲜的四叶草和迷迭香，看也不看地塞进一个手摇式黄铜粉碎机里。“咔哒咔哒”一阵刺耳的绞磨声后，新鲜的草绿色碎末混合着汁液被倒入大坩埚里，瞬间将原本透明的水染成了浑浊的草绿色。
接着，他又从旁边一个散发着寒意的小冰柜里，取出一小撮闪烁着淡蓝色星点的结晶粉末（不知名矿物），几片干枯扭曲、如同小爪子的黑色叶片（某种诅咒植物？），还有一小块凝固的、散发着甜腻气味的琥珀色胶质（某种超自然生物的分泌物？）。他用黄铜药匙精准地量取，依次投入大坩埚。
黄铜坩埚下方，一个精巧的、喷吐着蓝色火舌的煤气喷嘴稳定地加热着。坩埚内的液体开始剧烈翻滚，颜色迅速变化：草绿混入暗红，变成诡异的棕红色；接着深蓝星点和黑色的加入，让它沉淀成一种浑浊的暗紫色；最后琥珀胶质融化，液体表面泛起一层油腻的光泽，整体又逐渐向一种粘稠的、仿佛沉淀着无数细微光点的淡红色转变。一股极其复杂、令人头晕目眩的气味弥漫开来——血腥、草药、甜香、铁锈、腐败物…混杂在一起，挑战着嗅觉的极限。
雷恩看着魔药师像炒菜一样随意地翻搅着坩埚里的混合物，又看看旁边砧板上残留的血迹和内脏碎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乔治先生…您确信这是魔药？而不是…某种…嗯…黑暗料理？”
老乔治终于停下了搅拌的动作，转过身。护目镜后的眼睛浑浊而布满血丝，像两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他透过口罩，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长期接触诡异材料导致的麻木和一丝不耐烦的嘲讽：
“哦？”他歪了歪头，油腻的护目镜片反射着坩埚里翻滚的淡红色液体，“那您觉得，米字旗上那些漂亮的红色，是用英式下午茶染出来的吗，小少爷？”
他不再理会雷恩，拿起一根长长的黄铜搅拌棒，伸进坩埚，开始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节奏搅拌——顺时针七圈，逆时针三圈，停顿一秒，再猛地戳刺三下…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含混，仿佛在吟唱某种古老的、充满血腥意味的劳动号子。
随着他的搅拌和吟唱，坩埚里的液体翻滚得更加剧烈。那些沉淀在淡红色液体里的细微光点仿佛被激活了，如同夏夜被惊扰的萤火虫群，开始活物般旋转、飞舞！光芒越来越盛，竟将粘稠的药液都映照得有些透明！血腥味、草药味、甜腻味…所有令人不适的气味都在这种奇异的光辉下变得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野性的、仿佛燃烧着生命本源的灼热气息！液体最终稳定在一种清澈、剔透、如同融化的红宝石般的色泽，内部亿万细微的光点如同星辰般缓缓旋转、明灭。
“就是现在！喝！一口喝完！别犹豫！”老乔治猛地抽出搅拌棒，带起一串闪烁着星光的粘稠药液。他用一个特制的长柄黄铜勺迅速舀起满满一勺散发着惊人热量和光芒的淡红色液体，倒进一个厚实的玻璃烧杯里，不由分说地塞到雷恩手中。
烧杯滚烫！
雷恩双手握住烧杯，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皮肤。里面盛着的液体，像是凝固的岩浆，又像是亿万星辰的碎片在熔炉中沸腾。那股灼热、野性、带着生命本源躁动的气息直冲鼻腔。
没有退路。
雷恩仰起头，将烧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味道…无法形容！滚烫！像吞下了一把烧红的铁砂！第一感觉是极致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爆炸性的、混杂着铁锈、青草、血腥和某种原始兽性的味道在口腔和食道里炸开！那强烈的冲击几乎让他瞬间呕吐出来！
但他忍住了。强行咽下最后一丝药液。
轰！！！
无形的爆炸在体内发生！
那不再是“蒸汽与创造之神”神恩带来的温和暖流！这是一股狂暴、炽烈、如同火山熔岩般的力量洪流，瞬间冲垮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血管在灼烧！肌肉在膨胀！骨骼在呻吟！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身体内部传来的、如同干柴被烈火引燃的细微噼啪声，以及…筋骨被强行拉伸、强化时的低沉嗡鸣！
“呃啊——！” 雷恩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弓起身子！手中的厚玻璃烧杯被他无意识收紧的手指“咔嚓”一声捏得粉碎！碎片和残余的药液溅落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力量！爆炸性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从每一束纤维、每一块骨骼深处疯狂涌出！视野瞬间变得更加清晰、敏锐，他甚至能看到远处墙壁瓷砖接缝处细微的灰尘颗粒！耳中实验室的嗡鸣声被放大，变成了嘈杂的交响，但他却能轻易分辨出其中每一个齿轮转动、每一缕蒸汽逸散的声响！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沉睡的猛兽苏醒后的无尽精力！他能感觉到心跳变得沉重而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如同战鼓擂响，将那股熔岩般的热流泵向全身！
战士途径，序列9，“战士”！
他的身体，这台刚刚穿越而来、还带着前任主人猝死伤痕和社畜亚健康的脆弱机器，在这狂暴魔药的淬炼下，经历了一次粗暴而彻底的改装升级！力量、反应、耐力…全方位的蜕变！虽然还远未达到非人的程度，但那种充盈于血肉之中的、实实在在的掌控感和爆发力，是之前从未体会过的！
雷恩大口喘着粗气，汗水瞬间浸透了衬衫。他缓缓挺直腰背，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青筋、还残留着捏碎烧杯划痕的手掌。指骨握紧，发出清脆的爆响。一股原始的、想要摧毁点什么的冲动在血管里奔涌。
他抬起头，看向老乔治。魔药师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看惯了的麻木。他又看向罗伯特教授。
教授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厚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审视着雷恩的变化，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锻造完成的武器的胚子。他嘴角扯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语气平淡：
“感觉如何，豪斯先生？三百镑一杯的‘血腥奶茶’，味道还不错吧？” “现在，该去给你挑一把合适的‘开瓶器’了。”教授的目光扫过雷恩紧握的、充满力量的拳头，“一个战士，总不能空着手去迎接专利费带来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