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金镑洪流下的锚点与贵族晚宴(2/2)

衣香鬓影,冠盖云集。男士们穿着最考究的黑色或深蓝色晚礼服,雪白的衬衣硬领和领结一丝不苟,袖口的宝石链扣偶尔在灯光下闪过内敛的光芒。女士们的曳地长裙如同流动的星河,丝绸、天鹅绒、蕾丝层层叠叠,昂贵的珠宝在她们白皙的颈项、手腕和发髻间熠熠生辉。交谈声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上流社会特有的、如同天鹅绒般柔软又疏离的腔调。

“啧,这才叫老钱。”罗莎·月季的声音在雷恩身边响起。她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深酒红色的晚礼服,剪裁简洁利落,只在腰间缀了一枚精致的黄铜齿轮胸针,野性收敛,透出几分英气。脚边的银狐卡洛斯不见踪影,想必被安置在特别区域。“我家老头子那点家底,在特纳家面前,也就够买大厅里几块大理石地砖吧?”她自嘲地撇撇嘴,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和墙上的名画。

维克多·斯通(刀疤)沉默地站在一根廊柱的阴影里,依旧穿着他那身几乎不离身的黑色猎装,只是外面套了件裁剪合体的深灰色长大衣,领口微敞,露出里面浆洗得雪白的衬衣领。他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威士忌,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习惯性地扫视着大厅的每个出入口和制高点,与周围衣冠楚楚的宾客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威慑力。

“雷恩!月季!”威廉·特纳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爽朗笑意传来。他今天穿着银灰色的天鹅绒晚礼服,领口别着那枚风暴圣徽,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他端着香槟杯,步履轻快地走来,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管家模样的老者。“欢迎光临寒舍!别拘束,当自己家!”他张开手臂,给了雷恩一个热情的拥抱,又对月季行了个标准的吻手礼,动作流畅优雅。

“寒舍?”月季挑眉,环顾四周,“少爷,您对‘寒’字的理解真是超凡脱俗。”

威廉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都是祖辈的荣光啦!来来来,我带你们去拿吃的,今晚厨房可是下了血本,从法国请了三位主厨!”

巨大的宴会厅被改造成了奢华的自助餐区。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长桌如同银河流淌,上面陈列的珍馐美馔足以让最挑剔的美食家目眩神迷:

冷盘区: 堆成小山的挪威冰海鳌虾,粉嫩的虾肉如同宝石;整条熏制的苏格兰三文鱼,鱼皮油亮,肉质呈现诱人的橘红色;镶嵌着黑松露薄片的帕尔玛火腿卷蜜瓜;点缀着鱼子酱和可食用金箔的鹅肝冻糕塔。

热食区: 整只烤得金黄油亮的孔雀(羽毛被精心重新装饰过)昂首挺立;巨大的银盘里盛着淋满浓郁酱汁的惠灵顿牛排,酥皮金黄;成排的银质暖锅咕嘟着法式红酒烩鸡、勃艮第炖牛肉,香气浓郁扑鼻;还有整只的烤乳猪、填满栗子馅的烤野鸡……

海鲜区: 巨大的冰雕天鹅周围堆满了生蚝、龙虾、帝王蟹腿;半人高的海鲜塔由各种贝类、对虾、海螺层层叠起。

甜点区: 如同梦幻的童话世界。巨大的多层婚礼蛋糕(为生日特制)覆盖着糖霜蕾丝和新鲜莓果;精巧的马卡龙塔色彩缤纷;造型各异的巧克力喷泉流淌着香浓的液体;还有做成蒸汽火车、齿轮组、甚至小型铁甲舰模样的糖艺作品,精致得令人不忍下口。

侍者们如同穿花蝴蝶,托着盛满各色酒水和饮料的银盘穿梭在衣香鬓影间。空气里混合着食物的诱人香气、女士们昂贵的香水味、雪茄的醇厚以及一种…属于巨大财富和权力的无形气场。

雷恩端着餐盘,夹了几片火腿蜜瓜,一小块惠灵顿牛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那些价值不菲的银质餐具、墙上挂着的可能是某位大师真迹的油画、以及宾客们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深入骨髓的优雅与疏离。他西装内袋里那支“苍穹之鹰”打火机沉甸甸的,但在这样的场合,它更像是一件精美的玩具,而非身份的象征。专利费的光芒在这里,似乎被一种更古老、更深沉的东西稀释了。

“怎么样,雷恩,被震撼到了吧?”威廉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别告诉我你在数这大厅能换多少发‘湮灭’子弹?”(他知道雷恩的大手笔采购)

雷恩接过酒杯,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自嘲地笑了笑:“只是在想,你家这栋‘寒舍’,拆了卖大理石和铜料,够不够我买下整个‘齿轮之影’黑市。”

威廉大笑,引来附近几位淑女好奇的目光。他压低声音:“放轻松,我的朋友。金镑只是数字,而特纳家的底蕴,是几代人用远洋巨轮、银行股权甚至战场上的鲜血堆出来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晃了晃酒杯,“我们的‘效率’,未必不能撬动这些古老的齿轮。”

“嘿!你们躲在这儿聊什么呢?”罗莎·月季端着满满一盘龙虾和生蚝挤了过来,维克多如同她的影子般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杯清水,餐盘里只有几块简单的烤肉和面包。

“在感慨特纳少爷的‘低调’。”雷恩抿了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花果的芬芳。

“低调?”罗莎叉起一只肥美的生蚝,动作依旧带着驯兽师的利落,“我刚听几个太太聊天,说特纳家去年新下水的‘海皇星号’邮轮,吨位刷新了记录,内部装潢用了三吨纯金箔!还说威廉少爷在风暴教会内部晋升速度惊人,连主教大人都对他青睐有加……”她眨眨眼,“风暴在上,少爷,您这‘生日礼物’够份量啊!”

威廉优雅地耸耸肩:“家族生意,不值一提。至于教会…信仰虔诚而已。”他巧妙地避开具体信息,目光转向维克多,“刀疤,感觉如何?这里的安保布置还入得了你的法眼吧?”

维克多沉默地点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大厅角落几个看似随意站立、实则站位精准、眼神警惕的侍者(实为安保人员),以及穹顶阴影处不易察觉的监控水晶球(炼金制品)。“防御纵深足够。狙击点…露台和东侧塔楼视野最佳,但已布控。”他言简意赅。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你!”威廉笑道,“放心吧,今晚这里绝对安全。裁判所的人在外围布了三道暗哨,我父亲还请了‘银盾保安公司’的精英小队。序列6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提到序列6“血荆棘”,几人的眼神都微微一凝。欢宴的表象下,利物浦的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学者和教授呢?”雷恩转移话题,环顾四周。

“在那边,和几位大学里的老学究探讨星象仪呢。”威廉指了指宴会厅一角。罗伯特教授正激动地对着一台镶嵌在墙上的、复杂得令人眼晕的蒸汽动力星象仪指指点点,唾沫横飞,阿基米德·怀特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单眼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偶尔低声插一两句,引得周围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频频点头。

“百灵鸟刚给我发了消息,”罗莎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不起眼的黄铜通讯符文(风暴之眼内部联络用),“他和刀疤昨晚在城西黑市又发现了一丝‘贪噬’残留的灵性痕迹,很淡,但指向性似乎更清晰了,在码头区旧船坞那片。”她看向雷恩,“风暴教会那边压力很大,普利茅斯的序列5污染事件还没解决,人手捉襟见肘。裁判长私下暗示,希望我们风暴之眼能多担待些外围的‘眼睛’工作。”

雷恩点点头,指尖在冰凉的香槟杯壁上轻轻敲击。意识海中,黄铜晶体沉稳搏动,专利费熔岩的光芒温暖而坚定。晚宴的奢华、老牌贵族的底蕴、序列6通缉犯的阴影、新的任务线索……如同不同的色彩,交织在他由金镑与羁绊共同构筑的锚点画卷之上。

他望向落地窗外。夜幕完全降临,橡树湾庄园璀璨的灯火倒映在漆黑如墨的海湾水面上,如同撒落人间的星辰。而远方,利物浦港区的方向,工厂的烟囱依旧喷吐着浓烟,勾勒出工业时代永不疲倦的轮廓。

风暴在酝酿,异星在低语。但此刻,立于巨轮甲板之上,感受着脚下由财富、责任与情谊共同铸就的坚实,雷恩·豪斯举起酒杯,将杯中那点微光,融入了这片属于特纳家族的浩瀚星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