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缠绕的藤蔓（2/2）

“好。”他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安抚，“你也歇会儿，别绷太紧。”

这个在姐姐面前的亲密举动，像一剂强效的安抚剂，奇异地、暂时性地压下了苏清璇心底那翻腾的醋海。她像抓住浮木般，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和这宣示主权般的慰藉，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向姐姐的床边，搬过椅子坐下，开始低声交谈。

苏清雅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林默专注的侧脸上，然后，又越过他，看到了妹妹依在门边、脸上努力挤出的那抹鼓励和欣慰的笑意。她苍白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笑容里，似乎也藏着难以言说的东西。

深夜，病房里只余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苏清雅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苏清璇蜷在小小的陪护床上，身体疲惫不堪，大脑却异常清醒，毫无睡意。白天的画面反复回放：林默对姐姐的温和耐心，那个安抚的吻，姐姐望向窗外的绝望背影……醋意、心疼、愧疚、感激，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她心底纠缠、噬咬。

林默悄无声息地处理完工作，走到她床边坐下。苏清璇几乎是本能地靠过去，将头枕在他坚实温热的大腿上，仿佛那是唯一能驱散心底寒意的热源。林默的手自然而然地落下，修长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发丝，指腹带着令人放松的力道，一下下地、缓慢地按摩着她的头皮。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肩背上，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递着稳定的热量和令人安心的重量。

“林默…” 苏清璇闭着眼，声音带着困倦的鼻音，脸在他温热的腿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在确认什么，“今天…谢谢你。” 她没说谢什么，但他应该明白。

林默按摩的手指未停，动作平稳而规律，声音低沉柔和：“嗯，睡吧。”

这句简单的回应，没有承诺，没有未来，却让苏清璇的心在暖意中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茫。她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双手急切地抓住林默放在她小腹上的那只大手，与他十指相扣。她的手很小，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仿佛这样就能牢牢抓住些什么。她抬起迷蒙的眼，在昏暗中凝视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迷茫：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她终究没敢问出“我，你，还有姐姐”，只含糊地指向了此刻的“我们”，指向她和林默之间这似乎触手可及，又仿佛随时会被外力扭曲的温暖。

林默低下头，两人的脸在昏暗中靠得极近，呼吸纠缠在一起。他没有立刻回答，深邃的眼眸在阴影里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然后，他俯下身，用一个缠绵而深入的吻封缄了她的疑问。他的舌带着不容置疑的炽热和占有，温柔地撬开她的唇齿，细细品尝，仿佛要将她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都暂时吸吮、吞噬掉。苏清璇在他强势的安抚下，身体渐渐放松，喉咙里溢出满足又带着一丝脆弱的轻哼。

良久，他才稍稍退开，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额头相抵，灼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在这样极致亲密的距离里，他凝视着她水润迷离的眼睛，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别胡思乱想。我在。”

苏清璇的心被这简单的承诺短暂地填满。她闭上眼，更紧地握着他的手，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在他熟悉的气息和这片刻的安稳中，意识终于开始模糊。

林默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她枕着自己的腿，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他的目光投向病床上沉睡的苏清雅。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瘦削得惊人的轮廓，像一张脆弱的纸。此刻，守护着这两个对他而言都无比重要、却又牵动着完全不同情感的女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沉重的复杂感压在他的心头。那像一团纠缠不清的线，有责任，有怜惜，有割舍不下的牵绊，还有一种对未来的茫然。病房里的宁静下，是三人命运更深层次的交织与角力，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无声地弥漫在昏黄的灯光里，无人知晓下一刻会被推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