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织梦人(1/2)

接下来的两日,陈家上下如同经历了一场刮骨疗毒。在许今朝、林序、丁屿禾以及齐家后续派来支援的人手协助下,家族内部的清查与修复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辜瑜那双对能量异常敏锐的眼睛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不仅找出了所有被“万秽之源”魔念轻微渗透、尚未激活的机关零件和原材料,甚至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废弃多年的地下仓库里,发现了一小片残留的、与那暗红虚影同源、但更加古老晦涩的魔念印记。经丁屿禾推演判断,那很可能就是当年这缕残念最初潜入陈家,并开始缓慢渗透的“起点”,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数十年前!这发现让所有陈家人后背发凉,归墟的布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早、更深。

陈玄理家主在昏迷一天一夜后终于苏醒,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主持大局。得知事情经过后,这位向来沉稳的老者亦是老泪纵横,既为牺牲的弟子悲痛,又对谢执和许今朝等人感激不尽。他强撑着身体,下令将那片地下仓库彻底封禁,并重新评估家族所有传承法器和核心机关的防护等级。

而被谢执封印的“万秽之源”残念冰球,则被转移到了陈家守护最严密的“千机洞”深处,由数重古老机关大阵和当代最强符箓联合镇压,暂时无虞,但如何彻底净化或毁灭,依旧是个棘手的难题。

……

第三日清晨,客院中。

许今朝结束了晨间的调息,感觉状态恢复了大半。灵魂层面的疲惫感基本消失,灵脉中的灵力也变得更加充盈凝练,似乎经历高强度战斗和记忆冲击后,他的修为反而有了一丝精进。掌心血契中,谢执的气息也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冰冷,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厚重,仿佛破而后立。

谢执的虚影再次显化出来,依旧是那副玄衣冷面的模样,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眸底那万年不化的寒意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淀,少了几分尖锐的戾气。他与许今朝对视一眼,无需多言,血契的连接让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的恢复与变化。

“此间事了,该动身了。”谢执开口,声音清冷如初,却带着一种确定的节奏感。

林序、丁屿禾和辜瑜也早已准备好。辜瑜经过这几日的“大显身手”,在陈家人敬佩的目光中自信心爆棚,听说要去丁家,更是摩拳擦掌:“你家的问题是天机被干扰?这个听起来就好神秘!说不定我的眼睛也能派上用场!”

丁屿禾闻言,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色:“我丁家的问题,与林家、齐家、陈家皆不相同。非是实体攻击,亦非能量污染,而是直接作用于‘因果’与‘命理’层面,无形无质,却更为凶险。推演之术一旦被干扰或反噬,轻则心神受损,重则……命格偏移,祸及子孙。” 她的话语让原本有些兴奋的辜瑜瞬间安静了下来。

“正因如此,更需尽快解决。”谢执道,“天机若持续混沌,我等便如盲人夜行,难以洞察归墟真正动向。”

陈玄理得知他们即将离开,不顾身体虚弱,亲自前来相送,并奉上了一枚造型精巧的青铜齿轮令牌。

“此乃我陈家‘千机令’,持此令,可调动我陈家在外部分资源和情报网络,虽力量微薄,但愿能略尽绵力。若有需要,陈家上下,定义不容辞!”

这份馈赠不可谓不重,代表了陈家的彻底归心。

谢执微微颔首,示意许今朝收下。

离开陈家祖地,依旧是林序驾车。车辆行驶在通往机场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却与来时不同,少了几分初出茅庐的忐忑,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沉凝与坚定。

“根据家族最后传来的、尚未被完全干扰的信息来看,”丁屿禾打破了沉默,手中捏着三枚光泽略显黯淡的铜钱,“干扰的源头,似乎并非指向我丁家祖地本身,而是……指向了西南方向的一片区域,那里……似乎靠近姜家传统的活动范围,但又有些偏差。”

西南方向?姜家?

这个信息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失联许久的姜家,终于有了一丝线索,尽管这线索是以这样一种不祥的方式出现。

“归墟干扰丁家天机,其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掩盖与姜家相关的行动,或者……姜家本身就已经出了我们无法想象的问题。”林序分析道,眉头紧锁。

许今朝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巡天令和溯源印。许清源的布局,归墟的阴谋,失联的姜家,被干扰的天机……这些线索仿佛散落的珠子,而西南方向,似乎正有一条无形的线,开始将它们串联起来。

谢执的虚影悬浮在车厢内,冰冷的眸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遥远而神秘的西南之地。

“无论缘由为何,西南之行,已势在必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冷然,“先至丁家,稳定其推演之能,厘清干扰源头细节,再图入西南。”

他的决定无人异议。丁家是眼睛,必须先把眼睛治好,才能看清前路。

车辆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驶向远方。车窗外,阳光正好,却仿佛照不透那笼罩在玄门五脉头顶的、越来越浓重的阴霾。

车辆抵达丁家所在的“天机镇”时,已是傍晚。与林家依山、齐家傍水、陈家隐于市井不同,丁家所在的这片区域,更像是一个充满学术气息的古老小镇。青石板路蜿蜒,两旁是挂着八卦镜、摆着罗盘的古朴店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属于香火与推演卜算的玄奥气息。

然而,此刻这份玄奥之中,却掺杂了一丝令人不安的凝滞与紊乱。镇上的行人不多,且大多行色匆匆为生活而奔走。

丁屿禾的家族宅院位于小镇深处,白墙黛瓦,飞檐斗拱,门楣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刻画着繁复星图的青铜镜。此刻,宅院大门敞开,几位与丁屿禾面容有几分相似、气质同样飘渺出尘的丁家长辈已等在门口,只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带着明显的疲惫与焦灼。

“屿禾,你总算回来了!”一位气质温婉、眼角已爬上细纹的中年美妇上前拉住丁屿禾的手,她是丁屿禾的母亲,丁静芸。她的目光随即落到同行的谢执(虚影)和许今朝等人身上,神色立刻变得无比恭敬,“拜见师祖,快请进!家中……唉,乱成一团了。”

众人跟随入内。宅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回廊曲折,庭院深深,处处可见蕴含易理八卦的布局。但此刻,许多地方摆放的龟甲、蓍草、算筹等卜算工具都显得有些凌乱,甚至有些上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在正厅落座后,丁静芸迫不及待地开始诉说情况:“自月前开始,家族核心成员的推演就频频出错,要么得到的结果自相矛盾,要么就是一片空白混沌。起初以为是偶然,后来发现,但凡涉及重大天机,尤其是与归墟、姜家相关的推演,必遭反噬!轻则吐血昏迷,重则……三叔公他老人家,强行推演姜家下落,至今未醒,魂灯都黯淡了几分!”

她的话语中带着哽咽和恐惧。对于依靠推演天机立身的丁家而言,这无异于被斩断了手足,戳瞎了眼睛。

“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加固祖传的‘遮天阵’,焚香祷告,甚至请出了镇族法器‘定星盘’,都收效甚微。那干扰无影无形,却无处不在,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冥冥之中看着我们,故意搅乱天机轨迹!”另一位丁家长老补充道,脸上满是无力感。

谢执静默地听着,冰冷的眸光扫过整个厅堂,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许今朝也悄然运转共情力,他能感觉到,这宅院深处,弥漫着一种极其隐晦、却如同蛛网般遍布每个角落的“干扰力场”,这力场并非攻击性,更像是一种……扭曲和误导,让人的灵觉和推算能力变得迟钝和混乱。

“是‘织梦人’。”谢执终于开口,语气肯定,“其力已渗透此间地脉与因果之线,非蛮力可破。”

“织梦人?”丁家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又忌惮。

“一个擅长编织幻境、玩弄人心、干扰精神的归墟里的高层。”林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之前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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