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赴约（1/2）

林序的紧急简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然而，在许今朝和谢执决定动身前往北极圈之前，更多信息从各方隐秘渠道纷至沓来，勾勒出一幅更加凶险的图景。

丁屿禾通过最高加密线路传来紧急推演结果。丁家动用残存力量，结合齐家提供的部分上古仪轨残篇，进行了一次冒险的联合卜算。结果显示，归墟利用搜集到的古物和传说信息，正在逆向定位数个潜在的“时空褶皱”或“结构薄弱点”。西伯利亚北部爆发出强烈扰动的坐标，正是其中最活跃、最不稳定的一个。更令人心惊的是，丁屿禾语气沉重地指出，归墟似乎有意识地在他们能影响的暗网和特殊圈子里，散播关于此地存在“上古秘藏”、“突破桎梏的远古遗泽”乃至“窥见时空本源机缘”的诱惑性信息，其传播轨迹精准地覆盖了已知的、仍在活动的五脉外围人员以及一些独立传承者的联络节点。

“他们在下饵，而且是连环饵。”许今朝脸色凝重，“用‘机缘’诱惑贪婪者，用‘真相’吸引探寻者，想把所有可能干扰他们计划，或者他们想趁机铲除的潜在对手，都引到那个冰窟窿里去！”

齐修远的密信随后抵达，证实了这一点。齐家监测到，近期多个与五脉有历史渊源的“灰色”信息渠道和地下聚会，都出现了指向北极圈异常点的匿名诱导信息。齐家虽尽力遏制，但信息如同瘟疫，已然扩散。齐修远特别提醒，陈家（擅长阵法机关）似乎有一支早年间因理念不合而半独立出去的旁系，近年与归墟控制的某些地下物资渠道往来密切，需格外警惕。而姜家（擅长医药蛊毒）自守陵之地失联后，更是下落不明，其态度难测。

林序的第二条信息带来了更具体的威胁评估：他的部门监测到，超过二十名具备特殊背景的人员正从全球各地，以各种名义和方式，向目标区域移动。其中，已确认包括一名与陈家旁系有联系的知名“探险家”（实为机关术师），两名在欧洲活动的、疑似与齐家驭灵术有渊源的“灵媒”，以及数名身份不明、但行动轨迹与五脉古老记载中某些散落传承相符的独行者。此外，还有至少三处通往目标区域的必经之路上，检测到非自然的能量遮蔽与地形干扰迹象，显然是归墟布下的前哨和筛选网。

“他们在清场，也在筛选。”谢执听完所有情报，墨色的眼眸中寒光凝聚，“欲行逆举，需扫清障碍，亦需特定‘材料’与‘观众’。北极冰原，已成其祭坛与斗兽之场。”

“那我们……”辜瑜咬牙，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赴约。”许今朝与谢执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已然默契，“他们想请君入瓮，我们便去砸了那瓮。正好，恩怨纠葛，一并清算。”

谢执微微颔首，周身气息愈发沉凝凛冽：“墨渊持我之尺，踞险设伏，必有倚仗。然，尺终须归主，伏亦可反制。彼以利驱众，以秘惑心，殊不知人心各异，利字当头，其阵自生裂隙。”

他的话语冷静而充满战略眼光，点出了归墟布局的潜在弱点——那些被引诱而来的人，并非铁板一块，各有私心盘算，反而可能成为变数。

决定已下，立刻行动。辜瑜发挥他在技术设备和情报整合上的特长，结合多方信息，迅速规划出一条尽可能隐蔽、迂回的前进路线，并筹备极地所需的专业装备。谢执和许今朝则抓紧最后时间调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谢执尤其注重凝练体内冰寒灵力，以适应并利用极地环境。

临行前，许今朝再次与丁屿禾、齐修远通讯，同步计划。丁屿禾忧心忡忡，但知道无法阻止，只再三叮嘱务必依仗丁家推演给出的几个“吉时”和“避凶”方位行动。齐修远则表示，齐家会尽力在外围策应，尝试与那些被引诱的、尚存理智的传承者沟通，分化归墟可能借用的力量，并提供了几条极地环境中可能与古老灵体沟通的禁忌法门（源自齐家驭灵传承），以备不时之需。

凌晨，天色墨黑。三人整装待发。

“路线已优化，我们先飞抵挪威特罗姆瑟，那里有林序安排的接应点，换装并获取最终段的情报更新。然后乘伪装过的破冰船抵达斯瓦尔巴群岛北部，再从那里利用雪地摩托和徒步，潜入目标区域。”辜瑜指着电子地图，“全程预计四到五天。最后一段路程，环境会极端恶劣，而且肯定有归墟的暗哨。”

他看向谢执。谢执已换上专业的极地防寒服，墨色的长发仔细收拢在保暖头套内，只露出深邃的眼眸和冷峻的下颌线条。防寒服掩去了他部分出尘气质，却更添几分干练与凛冽。

“谢前辈，极地酷寒，非同小可，您……”辜瑜还是有些担心。虽然知道谢执功法属寒，但现代极地装备的保命原理与修行者的抗寒能力并非一回事。

谢执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特制面料与内里恒温系统的运作，淡然道：“寒煞于我，几近本源。此装……颇有巧思。”他居然评价了一句装备。

许今朝仔细检查了谢执和自己的装备，确认无误。“出发。”

三人如同幽灵般离开设计室，没入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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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漫长，辗转多地。国际航班，隐秘接应点，伪装破冰船……每一次转换都需高度警惕，避免暴露。随着不断向北，天色变得诡异，白昼渐长直至近乎极昼，但阳光惨白，毫无暖意。气温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着冰晶的味道。海面上浮冰增多，巨大的冰川在视野中显现，投下森冷庞大的阴影。

破冰船在冰缘附近放下他们。三人换乘雪地摩托，驶入无边无际的白色荒原。狂风是这里永恒的主宰，卷起雪沫，形成恐怖的“白化”现象，能见度时常骤降至零。gps信号断续，依靠预先加载的高精度离线地图和辜瑜的电子罗盘导航。低温考验着每一件装备的极限，也考验着人的意志。

谢执的表现再次超出预期。他不仅对严寒泰然处之，甚至能通过感知风雪的细微变化、冰层传来的微弱震动，提前预警潜在的冰裂隙或雪崩风险。有几次，他示意改变方向，避开了一些看似平坦、实则暗藏凶险的区域。他的体力也强悍得惊人，在齐腰深的粉雪中开路，步伐依然稳健有力。

夜晚（如果那持续昏暗的天色能算夜晚），他们在背风的冰穹下或帐篷中休整。点燃特制炉具，融化雪水，食用高能量冻干食品。帐篷外是鬼哭般的风声和足以冻结灵魂的低温。

在这与世隔绝、生死相依的环境里，许多平日不会轻易谈起的话题，反而自然地流淌出来。

一次宿营时，辜瑜裹着厚重的睡袋，看着对面闭目调息的两人，忍不住低声道：“许哥，谢前辈，这次……咱们算不算把五脉剩下能动弹的，都惊动了？林序那边压力肯定巨大，丁小鱼估计也悬着心，还有齐家主说的陈家和姜家……”

许今朝睁开眼，看着炉火跳动的光晕：“五脉分散太久，各有困境。归墟此举，固然凶险，但或许……也是一次契机。若真有人心怀正道，未被贪欲蒙蔽，未必不能成为助力。至少，林序和齐家主正在努力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