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雨后飞鸟(2/2)
“画得不错。”
那刻夏评价道。
“不过我的鼻子没有这么挺。”
西奥多笑着开始收拾画具。
“艺术需要适当的夸张。”
小地兽玩累了,爬上岸甩干身上的水,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卡里俄斯身边趴下。
它把湿漉漉的头靠在卡里俄斯膝上,发出呼噜声。
那刻夏观察着这一幕。
“它很亲近你。大地兽通常不会与人类建立这么密切的关系。”
卡里俄斯轻轻抚摸小地兽。
“我们算是共过患难。”
夕阳开始西沉,树庭落在金色的余晖中。
“我一直在想您之前说的话。”
卡里俄斯突然开口。
“关于生命在消亡中孕育新生。”
那刻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哀丽秘谢,我亲眼见证了一个文明的终结。但如果按照您的理论,这种终结应该会催生新的开始。”
“可是我回到那里时,只看到一片死寂。”
那刻夏摇头,对其问题做出严肃回答。
“不是所有的终结都能立即迎来新生。有些创伤太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就像严重的伤口会留下疤痕,虽然组织再生了,但永远无法完全恢复原状。”
西奥多停下收拾画具的动作,安静地听着这场对话。
他虽然不完全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话语中的重量。
“您认为哀丽秘谢还有新生的可能吗?”
卡里俄斯问。
那刻夏没有直接回答。
远处,一株新生的树苗正从倒下的古树躯干中长出嫩芽。
“正如先前那棵树苗。它的母树在三年前的暴风雨中倒下,我们都以为它死了。但是两年后,新的生命从看似毫无生机的躯干中萌发。”
“生命的韧性常常超出我们的想象。只是有时候,这个过程的长度超出了我们个体生命的尺度。”
卡里俄斯注视着那株树苗,心中某个紧绷的部分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
太阳,开始落下去了。
那刻夏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
“该回去了。今晚我要整理明天课程的资料。”
西奥多已经收拾好画具,站在一旁等待。
小地兽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卡里俄斯。
“你该回自己的族群了。”
卡里俄斯轻声对小地兽说。
“明天再来找我。”
小地兽似乎听懂了,慢悠悠地站起身,向树庭深处走去,一步三回头。
三人沿着小径返回住处。
萤石灯在道路两旁亮起。
几只夜行的绒球兽在草丛中觅食,毛茸茸的身体在灯光下滚动。
回到树屋,卡里俄斯点亮油灯,在笔记上写下今天的见解。
在关于哀丽秘谢的段落旁边,他画了一株从废墟中生长的小草。
这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信念。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回到最初的地方,最初的家。
那里有他所深爱的人,只可惜如今,人去楼空。
在入睡前的朦胧中,卡里俄斯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不知是向谁发问。
“鸟,为什么会飞?”
但这一次,问题之后似乎还跟着另一句话,不像是答案,而是陈述。
“因为它们必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