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苗疆边城（1/2）

商队在崎岖的山路上又行了十余日，越过数道险峻的关隘，周遭的景致悄然变幻。湿润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腥气，山势愈发陡峭奇崛，层峦叠嶂间云雾缭绕。路旁的屋舍渐渐由青砖瓦房变成了竹木结构的吊脚楼，过往行人的衣着也鲜艳繁复起来，女子们头上、颈间戴着沉甸甸的银饰，行走间叮当作响。

气氛变得有些异样。商队中的伙计们说话声不自觉地压低，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赵掌柜时常提醒众人，莫要随意招惹当地人，尤其要避开那些身着黑衣、神色阴沉的“鬼师”。

“沈姐姐，”小翠凑近沈倾凰，小声道，“我听赵叔说，再往前就是‘五毒瘴’的地界了，晚上能听到山鬼哭哩！还说这里的苗人会用蛊，得罪了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沈倾凰默默点头，目光掠过路旁密林深处。她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这支外来的商队。玄衣人的警告犹在耳边，这苗疆之地，果然步步杀机。

这日傍晚，商队终于抵达此行的第一个重要枢纽——边城“黑水渡”。

此城依山傍水而建，浑浊的黑水河咆哮着穿城而过，两岸吊脚楼鳞次栉比，码头上泊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空气中混杂着河水的腥气、药材的苦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香料又似腐败的气息。城门口守卫的兵士穿着与中原迥异的号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入城者。

赵掌柜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与守城小吏塞了些银钱，又用拗口的土语交谈几句，商队便被顺利放行。

城内的景象更是光怪陆离。街道狭窄潮湿，两旁店铺悬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招牌，售卖着兽皮、药材、蛊虫，甚至还有一些笼子里关着色彩斑斓的毒蛇蜘蛛。行人肤色黝黑，目光或警惕或麻木，偶尔能看到几个身穿黑袍、脸上刺着诡异青纹的人走过，所到之处，路人纷纷避让。

沈倾凰戴着帷帽，低调地跟在队伍中，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与中原截然不同的风物人情，让她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父亲的线索、玄衣人的秘密、影巫的传说，似乎都隐藏在这片神秘土地的深处。

商队在一家名为“云来客栈”的脚店住下。这客栈比中原的简陋许多，竹楼通风，夜里能听到各种虫鸣和不知名的野兽嚎叫。

安顿下来后，赵掌柜找到沈倾凰，低声道：“沈姑娘，黑水渡鱼龙混杂，是三不管地带。朝廷、土司、各寨苗王，势力交错。你若要寻亲或办事，务必万分小心。尤其要避开‘鬼市’和河边的‘蛊婆’。”

“多谢赵掌柜提醒。”沈倾凰谢过，心中记下“鬼市”和“蛊婆”这两个关键词。

是夜，沈倾凰在房中仔细研究谢惊澜给的地图。黑水渡被朱笔圈出，旁边标注着一个小小的“暗桩”记号。按照约定，她需在此地与摄政王布下的暗线接上头。

然而，没等她主动联系，次日清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来者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穿着普通的汉人商贾服饰，眼神却精亮如鼠。他自称姓钱，是本地一家药材行的管事，说是受“京中故人”所托，前来接应“沈青”小姐。

沈倾凰心中警惕，试探了几句。对方对答如流，甚至说出了只有她和谢惊澜才知道的暗号。看来，这确实是谢惊澜安排的暗桩无疑，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主动。

“钱管事可知，我此行所为何事？”沈倾凰问道。

钱管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上面只吩咐，尽力协助小姐。小姐若要打听消息，或需向导，小的或许能帮上忙。不过……”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此地眼线极多，小姐的行踪，恐怕已非秘密。昨日商队入城时，便有几波人留意到了。”